孟瑤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的所有行蹤都被李承策掌握的清清楚楚,甚至她接觸過的任何陌生的人李承策都會讓人去查對方的底細,她隻是回屋安安閒閒的吃了個午飯,飯後她就上床歇息了。
實在是累極,幾乎是頭挨著枕頭就立刻睡著了。等一覺睡醒來,就見窗外日影西斜。有幾縷淺金色的日光透過雕花窗子漫進屋裡來,在青石地磚上落下幾塊菱花形的光斑。
孟瑤心中一驚,連忙起床穿衣。
先前李承策說下午會教她騎馬,她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這麼能睡,一覺就睡到了現在。
該不會李承策一直在等她過去吧?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孟瑤心跳就止不住的開始加快。
李承策是何等身份。這天底下從來就隻有彆人等他的份,哪裡會有他等彆人的份?
要是李承策現在真的在等她,那她的這條小命還能保得住?
於是忙動作極快的穿好衣裙,臨出門的時候就著旁側案上放著的一麵銅鏡照了一照。雖然兩側的鬢發略有些鬆散,但好在整體發髻還是好好的。
心中慌亂,是肯定來不及重新梳發髻了。就拿了案上放的抿子,胡亂的將兩側落下來的碎發抿了上去,然後立刻出門前往正殿。
走在途中的時候她心中還一直在祈禱,希望李承策現在還在批閱奏疏,將上午答應過的要教她騎馬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這樣一來李承策就不算特地在等她,二來,其實她壓根就不想讓李承策教她騎馬。
當時無非是迫於形勢,想讓李承策離開馬場,她情急之下才會說出那番話罷了。回來之後一細想,她就覺得自己當真是膽大之極,也蠢笨之極。
找點其他的理由不行麼,非得找這麼個理由?她一個小小的宮婢,到底是有多大的臉和膽子啊,竟然敢開口同李承策說那種話。
得虧當時李承策沒有發怒,甚至還答應了她的那個請求。若是當時李承策覺得他膽大包天,以下犯上,認不清自己的身份,那她的下場還不曉得會是什麼樣。
想到這裡,孟瑤腳步微頓。
因為她忽然感覺,李承策待她好像很不錯?
且不說今兒上午她那樣堪稱荒誕的請求他都沒有發脾氣,甚至還一口就應了下來,像在昨兒晚上那樣的情形下,他也拒絕了那位蒙古王爺的請求,不讓她下場跳那支反彈琵琶舞。
再往前想一想,來懷欒圍場的這一路上她一步路都沒有走過,都是同李承策一塊兒坐車過來的。
再有以前的那些點點滴滴。當時不覺得有什麼,但現在細想來,就覺得李承策待她很寬容......
孟瑤越想就越覺得自己的後背有點兒發涼。
這不大對勁啊!她隻是個宮婢而已,就算這些日子她研墨研的還算不錯,但李承策也犯不上待她這樣的好吧?
難不成李承策這是喜歡上了她?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立刻就被孟瑤自己給否認掉了。
這怎麼可能?!像李承策那樣的情況,他怎麼可能會喜歡女人?!
而且他要是真的喜歡女人,就不說他的相貌是如何的出眾了,僅憑著他太子的身份,東宮早就應該鶯鶯燕燕一群才是,又怎麼會有那些個彆人進獻來的美人淪落到灑掃庭院的下場?
所以想來想去的,孟瑤唯一能想到李承策待自己這麼好的原由,就是因為當初她‘替’他擋了一箭。
看來這位殿下是個很知道感恩的人。
自顧自的得下這個結論之後,孟瑤再次抬腳往前走。
進殿的時候還特意放輕了腳步,抬頭小心翼翼的往側殿裡看。
然後一眼就看到書案上麵文房四寶擺放的整整齊齊的,但早間她看到的那好幾大摞奏疏都不見了。
李承策也沒有坐在案後的那張圈椅中......
目光悄悄的往旁側移了移,就看到李承策正坐在臨窗的木榻上,手中握了一卷書在看。
看來他這是已經將奏疏都批複好了啊。
孟瑤隻得硬著頭皮走過去,矮身屈膝對李承策行禮,叫了一聲殿下。
她進殿的腳步聲雖然很輕,但李承策是練過武的人,耳力何等的敏銳,一早就聽到了。
卻也沒有抬頭看她,隻用眼角餘光悄悄的瞥著她。
自然將她的謹慎和小心,以及臉上忽然一頓的表情都看在眼中。
不過直至現在孟瑤站在他麵前對他行禮,開口叫他殿下,他才慢慢的抬起頭來。
離得近了,看得也就越發的清晰了。
就見她瑩白柔嫩的臉頰上略有兩處淺淡的壓痕。發髻略有些鬆散,鬢邊也有一縷碎發垂下。
李承策心中了然,不緊不慢的開口問她:“睡好了?”
孟瑤麵上微紅。
這位殿下你其實可以不用這麼直接的。你都這麼直接了,讓我怎麼回答啊?
心裡正琢磨著該怎麼回答才最合適,就見李承策將手裡握著的書放在炕桌上,起身站起。
“既然睡好了,那就走吧。”
走?去哪?
孟瑤跟在他身後走了兩步路,到底還是小心翼翼的問出了口:“殿下,我們這是,要去哪?”
站在旁側的徐懷聞言,目光悄悄的溜了她一眼。
好家夥,她這都敢跟殿下說我們兩個字了。但看殿下的意思,竟是一點兒都沒有惱。
李承策確實一點兒都不惱。甚至還停下腳步,轉過身,很有耐心的回答著她的疑問。
“上午你不是讓孤教你騎馬,卻又嫌那時候陽光太大?現在的日光已和緩下來,正是學騎馬的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