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人多。人多自然口雜。縱然徐懷已經嚴令禁止,但孟瑤有了身孕,而且腹中胎兒不穩這件事到底還是有很多人知道了。
這一日小茶奉命去禦藥房拿今日份的保胎藥藥材,才從禦藥房走出來沒多久,忽然斜刺裡就伸出一隻手來,將她拉進了旁側一條僻靜的小道裡麵。
小茶嚇了一大跳,正要叫喊出聲,拉著她的人已經惡狠狠的說道:“彆叫,是我。”
小茶定睛一看,就見站在她麵前的人是紅羅。
她孤身一人,連慣常跟在她身邊的侍婢小錦都沒有帶。
一手依然緊緊的抓著小茶的胳膊,她另一隻手伸過來搶走了小茶手裡拎著的白麻紙包:“這是什麼?”
一邊說,一邊將白麻紙包提起,鼻尖湊過去聞了一聞,挑眉問道:“藥?”
小茶心中害怕,忙老實作答:“這是禦藥房給瑤姐姐開的保胎藥。”
目光一直追隨著那三隻白麻紙包,生怕紅羅將這藥弄毀了,那到時她就不好交差了。
“嗬,保胎藥?!”
紅羅語氣古怪,看了一眼手裡的這三隻白紙包,隨後揚手往小茶扔過去。
小茶慌忙接住,緊緊的抱在懷裡。
紅羅斜睨了她一眼,忽然拿出一件物事又揚手扔了過去。
小茶伸手接在手裡。就見那是一支式樣極普通的銀簪子,簪身有一處很明顯的劃痕。
這銀簪子想是很有些年頭了,簪身一點兒都不亮,反倒灰蒙蒙的。紅羅想是有些嫌臟,正拿了一方錦帕在擦自己的手。
小茶卻是心中猛的一跳,緊緊的攥著這支銀簪子,抬頭問紅羅:“這支簪子,你,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什麼從哪裡得來的?”
紅羅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我不信你認不出這是你娘的簪子。”
這確實是小茶她娘的簪子。是她娘當年出嫁的時候嫁妝裡麵唯一還算值錢的東西。她小的時候她娘還說過,等以後她出嫁了,這支簪子就會給她做嫁妝。就是簪身上的那處劃痕,也是她小弟頑皮弄出來的。
“我娘的簪子怎麼會在你手裡?”這才是她最關心的事。
“很簡單,我寫信讓我兄長去了你家一趟。為了擔心你不信,說我空口無憑,隻是恐嚇你的,我便讓我兄長拿了一樣憑證過來。”
紅羅笑的頗有幾分得意,“怎麼樣,你現在該知道我那時候跟你說的話應該不假吧?”
她那時候說,若自己想要為難她的家人是件很容易的事......
小茶攥緊手裡的簪子,抿唇不語。
這處僻靜的小道不常有人來,地上長了一層苔蘚。紅羅皺著眉頭看自己腳上穿的大紅色繡花鞋,覺得雪白的鞋幫子上麵沾了一些苔蘚。就很不高興。
這雙繡花鞋她還沒穿兩次呢。
便決定長話短說。
“我叫你過來,是有事要吩咐你做。”
伸手自懷中掏了一隻小小的白瓷瓶出來,她遞給小茶。“你將這個,倒在瑤姬的保胎藥裡麵。”
小茶心中一震,忙往後倒退兩步,如何都不肯接這隻白瓷瓶。
“這,這是什麼?我不能害了瑤姐姐的性命。”
“誰說要害她的性命了?”紅羅翻了個白眼,“你以為這裡麵裝的是毒、藥?”
“那,那這裡麵裝的是什麼?”小茶遲疑的問著。依然沒有伸手接那隻白瓷瓶。
紅羅不耐煩起來,直接上前兩步,將白瓷瓶硬塞到了她手裡。
“你家人住在哪裡我都已經知道,我也同我兄長說過,若你肯聽我的話,我便會讓他給你的家人一筆豐厚的銀子,夠他們一輩子吃喝不愁。要是你不聽我的話,那等往後你出宮了,你也隻能給他們哭墳去。”
“所以明白告訴你也無妨,我不怕你不聽話,更不信你會有膽量將這件事告訴給其他人知道。這瓶裡,裝的是能讓瑤姬腹中胎兒不保的藥。我已經叫人磨成細末,到時你端藥給瑤姬喝,趁人不備的時候偷偷的撒在她的藥碗裡。事後你將那藥碗洗乾淨了,再將這白瓷瓶砸碎了埋起來,這件事便人不知鬼不覺。”
見小茶一臉受到驚嚇的模樣,她便不耐煩的說著:“你怕什麼?我已經聽說了,瑤姬腹中的胎兒不穩,連禦醫都說過未必能保得下來。到時即便這胎兒流掉了,誰還能疑心到你頭上來?你隻推不知道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