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瑤姬手臂上的那三道傷口,是為了孤?”李承策怔愣了片刻,緩緩的問著魏俊賢。
“是。”魏俊賢沒有隱瞞,據實回答,“瑤姑娘聽微臣說了殿下昏睡五日未醒的事之後,即刻叫微臣去樓下買了匕首之類的物品過來。隨後她一絲猶豫都沒有的割傷了自己的左臂,一總兒接了三瓶血。然後告訴微臣,殿下您並非得病,而是中毒,叫微臣即刻再進宮,將那三瓶血喂給您喝。”
說到這裡,魏俊賢上身更深的伏了下去:“此事沒有事先告知卓世子知道,是微臣的錯。但當時情形危急,微臣隻得對卓世子撒了慌。事後微臣見殿下毒解了,因想著瑤姑娘一直在等您的消息,所以便出宮去見她。”
至於後麵的事......
魏俊賢閉了閉眼。既然孟瑤現在已經被殿下找到,依照殿下的性子,肯定再不會對她放手。隻怕他這一生都沒有機會再見到孟瑤了。
不過,隻要她能好好的,他便將自己對她的那份愛慕永埋心底也沒什麼。
片刻之後,魏俊賢才聽到李承策在道:“魏俊賢,此次你確實有功,但你不該妄想將瑤姬藏匿起來,更不該妄想照顧她一生一世。”
“孤一向賞罰分明,你此番功過相抵,孤不罰你,隻是這京城你暫且是留不得了。”
“不過你也該知道,你雖然有幾分才學,但為人不夠圓滑,京中的這名利場,以你的脾性,隻怕難有作為。上月孤與卓世子相商,欲重啟絲綢之路,現便遣你為使,過幾日帶著孤的旨意出使西域諸國。”
若他能平安歸來,那自然功成名就,此生榮華富貴不愁。
魏俊賢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此次非但沒有受罰,反而還會被李承策委以重任。
心中大喜過望,忙額頭貼地,恭恭敬敬的對李承策行了個大禮。
“微臣謝過殿下。微臣必定不辱使命,也必定不墜我大景朝威名。”
李承策揮了揮手,讓燕揚帶他下去。
隨後他坐在椅中,一直沒有起身。
徐懷大著膽子悄悄的抬頭看了一眼,就見李承策唇角帶笑。甚至連眼眸中也全都是笑意,看起來心情甚好的樣子。
自打孟瑤逃離東宮,徐懷就沒有見李承策笑過,整天陰沉著一張臉,脾氣也暴躁了不少。但是現在他竟然笑的這樣的溫柔!
不由的鬆了一口氣。
猛的就聽到李承策在說道:“徐懷,孤很高興。”
徐懷心想,我看出來了。您要是不高興,能笑成這樣?想必這會兒正心花怒放著吧?
趕忙附和著:“是,殿下。今日瑤姑娘回宮,確實是件十分值得高興的事。”
固然李承策高興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個,但是更多的,是因為孟瑤在得知他中毒之後,竟然會一絲猶豫都沒有的立刻放血救他。
她心中一定有他,不然怎麼會這樣做?
帶著這份愉悅,李承策腳步輕輕的回到寢殿。
就看到孟瑤依然在睡著。就著殿中微弱的燭光,能看到她的睡姿如他離去時一般,纖秀的腰背正背對著他。
李承策站在床邊看了她一會,脫鞋上床。
伸臂環住她纖細的腰身,李承策動作輕柔的將她攬入自己懷中。
埋首在她脖頸間,是他熟悉的幽香盈鼻。
環著她腰身的雙臂忍不住的一再收緊,似是恨不得就這樣將她整個兒的都嵌入到自己的身體裡,骨血裡麵才好。
“瑤姬,瑤姬,”
雙唇親吻著她柔嫩的脖頸,李承策壓抑著聲音著的喑啞和顫抖,魔怔了一般一聲聲的輕喚著她。
雖然得不到孟瑤的回應,但隻要這個人能一直這樣的在他懷裡,他便覺得心中空了的那一大塊重又填滿了。
“這輩子,你彆想再離開孤。往後哪怕黃泉碧落,孤都要帶著你一起!”
*
孟瑤這一覺睡的還是挺沉的。第二天一早醒過來,就見窗外陽光強烈,隻看著就會覺得很熱。
不過殿裡麵還是蠻涼爽的,她身上甚至還蓋著一床不算很薄的綾被。
昨晚被李承策抱回來的時候她覺得身心俱疲,並沒有留意這間寢殿,現在一看之下,才發現這好像不是原來的那間寢殿。
心中一沉。她忙起身坐起,就要去查看床底下是否也有個暗道什麼的。
而她這一起身,就察覺到自己的右腳腕上麵好像箍了一圈什麼東西,冰冰涼涼的......
她知道夏天蚊蟲蛇鼠之類的東西很多,以前她小的時候,就聽過隔壁鄰居說夏天的時候有蛇遊進家裡,甚至遊到床上去的事,當下隻嚇的手腳立刻冰冷起來。
在心裡默默的給自己打了一會兒氣,她這才抖著手慢慢的掀開被子。
就看到並不是蛇,而是一條如小拇指粗細般的銀色鏈子箍在她的腳腕上。
孟瑤自然不會將這錯認為是腳鏈。什麼腳鏈還會另有一條長長的鏈子通向床底下啊。
她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呆,然後起身下床,順著這條鏈子摸到了另一端。
發現就在床底下。
她彎腰伸手去床底下摸了摸,觸手冷硬。
床底下竟然是一塊鐵板!而這條鏈子的另外一端,就焊死在鐵板上麵。以她的力氣,是肯定彆指望能將這鏈子從鐵板上拽下來的。
坐在床沿上又發了會呆,孟瑤起身站起,抬腳慢慢的往前走著。
拖著這樣的一條腳鏈,走路的時候難免會有輕微的窸窸窣窣聲。她在殿內各處轉了轉,發現鏈子的長度都是夠的。隻是當她將將走到殿門口的時候,鏈子就繃緊了。
她沒辦法再往前走一步了。
抬頭望著殿外的藍天白雲,院中一株開的正盛的紫薇花,孟瑤一顆心漸漸的下沉。
李承策這是要軟、禁她麼?而這間寢殿,就是軟、禁她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