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書問罷,心中默算了一下日子,發現距離今年的仲春會隻剩幾天了。
如今自己年齡已過二十,再找不到合適的人成家,怕就不是繳納罰金這麼簡單了。
宋淮書看了眼對麵兩鬢斑白的父親,心中不禁愧疚萬分。若不是他身有殘缺,何至於如此拖累雙親……
許是看出兒子心中所想,宋希仁走到宋淮書麵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什麼事,你不要多想,凡事都有父親在呢。”
宋淮書點頭不語,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攥著衣擺,沉默片刻後,終是下定決心開口說道:“父親,我去參加今年的仲春會吧。”
看著父親驚詫的表情,宋淮書不由苦笑一聲。“我也已經長大了,自是不能躲在父親羽翼之下過一輩子。我去參加仲春會,萬一遇上不嫌棄我的呢。”
宋淮書說完,似是給自己打了氣一般對宋希仁露出一抹大大的微笑。隻是這微笑太過刻意,反倒看的宋希仁心裡針紮一般。
“今天風還是挺大的,庭院裡有些涼的,父親先進屋吧,我去廚房先看看火。”
看著宋淮書單薄的背影,宋希仁心中不由暗自責罵自己。上輩子究竟做了什麼孽,竟然要報應到他孩子身上。淮書如此乖巧懂事的孩子,若非身有殘缺,哪至於被耽擱到現在。
正當宋希仁感慨之際,忽聽得房內突然傳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宋希仁掛念房中的妻子,忙抹了把臉疾步向房內走去。
宋蘭氏見父子二人久去未歸,心中不免有些擔憂。於是便強撐著身體從床上起了身,隻是剛等她挪到窗邊,一陣冷風吹過,激的宋蘭氏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不是讓你好好休息的嗎?你怎麼下床來了,有事叫我和淮書就行了。”
宋希仁小心攙扶著宋蘭氏回到床邊坐下,彎腰替她將鞋子脫掉,隨後才拉過被子蓋在她的身上。
看著如此體貼入微的夫君,宋蘭氏笑著‘抱怨’道:“我隻是染了風寒而已,又不是得了什麼重病,你不用這麼擔心。”
“呸!彆胡說。你身子本身就弱,小心一些總是沒害處的。淮書馬上就把藥煎好了,你且耐心等一等。”
宋蘭氏聽到自家兒子在為自己忙活,心中欣慰的同時,又不禁有些心疼。“都是我沒用,害得你們父子要為我操心忙碌。”
宋希仁聽到妻子的話,不由得擰眉。“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客套話。你專心把身體養好,莫要胡思亂想。”
宋蘭氏紅著眼眶點了點頭,想到方才自家夫君與媒婆對話,宋蘭氏猶豫了一下,最終握著對方的手,開口說道:“淮書的婚事艱難……實在不行,就幫他找個男人,結為契兄弟吧。”
宋希仁以宋淮書的情況,想要找個女子成家很是困難。可若是找個男的,自己心裡多少又有些邁不過去那道坎兒。
所以,麵對妻子的提議宋希仁並沒有明確答應下來。隻是仔細幫妻子掖了掖被角,回道:“這事以後再說吧,關鍵還得淮書自己看得上才行。”
宋蘭氏知道這種事也不宜操之過急,點點頭倒也沒有再說什麼。
宋希仁:“淮書方才說要參加今年的仲春會。”
“去年三月三的時候,張媒婆便就登門了。這孩子怕是猜到了張媒婆的來意,不想讓我們兩個為難,所以才說要參加的。”宋蘭氏擰眉有些憂心。
宋希仁:“淮書這孩子自小便比人家懂事,是我們做父母的福氣。聽張媒婆說,這次仲春會最後一天會在鎮外的化龍山。他說想去仲春會,我覺得讓他去看看也行。不管成與不成的,權當出去看看風景了。”
既然宋希仁已經決定,宋蘭氏即便是擔心自家孩子,也不會跟他唱反調。
恰時,門口腳步聲響起,宋蘭氏抬頭看向門口,正是宋淮書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待到宋淮書走到近前,看到托盤上除了一盞藥湯之外,竟然還有一碟果脯。宋蘭氏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你這孩子,吃個藥還把我當成孩子哄了不是。”
宋淮書聞言笑而不語,直到看著母親把藥湯一飲而儘後,這才拿了一顆果脯遞到了她的麵前。
“這藥喝完嘴巴裡都是苦的,娘你用上一些這果脯,好歹能去去嘴巴裡的苦味兒。”
“仲春會的事,你心裡不要有負擔,便是不成也沒關係的。”
宋淮書聞言展顏一笑應了一聲,想到幾日後便是仲春會,心裡抗拒的同時,也莫名的多了一些緊張。
……
仲春會在即,蔣媒婆也不是那等磨嘰的人。在借得陸政安的果園之後的第三日,便帶著人手和一堆彩綢來了化龍山。
陸政安有心想要拉攏蔣媒婆,看到她帶著人手過來,便也主動上前幫忙。
蔣媒婆看陸政安為人還算機靈,心中對他更加滿意。隻可惜沒有自己和親戚都沒有適齡的姑娘,不然,定要將這陸家小子套入自己家中。
陸政安自然不知道蔣媒婆心裡的小九九,但是他自己卻結結實實從蔣媒婆嘴巴裡套了不少話出來。
知道這裡除了正常男女婚配之外,兩個男子結契竟然也能躲避官府‘逼婚’,心思頓時活泛起來。
看著眼前繁花似錦的園子,陸政安忍不住咧嘴笑了出來。
心中隻盼,三月三那天快點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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