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怎麼這麼大一股魚腥味兒?可是淮書買了魚了?”
“不是買的,是一個朋友送的。”
宋淮書自從學堂退學後,便跟外人並無多少交際,能被他稱得上是朋友的更是寥寥無幾。
宋蘭氏聞聽此言,眼神不由得閃了閃,瞪了一眼欲要開口的宋希仁,扶著門框囑咐道:“現在魚可是個金貴東西,雖說是送的,但也不能白拿人家的。你得了空也買點東西當回禮,莫要失了禮數。”
宋淮書白拿了陸政安這麼多魚,心裡本就覺得虧欠陸政安。聽到母親的囑咐,自然忙不迭點頭應下。
一家三口各懷心思的吃了頓早飯,宋希仁見宋淮書坐在院子裡收拾早晨帶回來的魚,而他則端著剛熬好的藥走進了臥房。
待看了一眼庭院內的宋淮書後,宋希仁沉著一張臉輕輕地關上門窗。
正在做針線的宋蘭氏感覺屋內猛地一暗,這才抬起頭來。看著端著藥碗的夫君奇怪的問道:“今日無風無雨的,你關門窗做什麼?”
宋希仁並未理會妻子的問題,反而擰著眉表情不滿道:“你是不是鐵了心的要讓淮書與人結契?”
此言一出,宋蘭氏臉上的微笑慢慢落了下來,將手裡的裝著針線的簸籮放到床上。
見發妻如此,宋希仁知道是自己語氣重了。
沉默了一下,但宋希仁還是接著說道:“我知道你是擔心淮書,可是你總得問問他心裡怎麼想的才行。這麼貿貿然幫他做決定,若是後麵他真的對那個陸家小子有了好感,但人家卻沒那個意思。那到時候淮書如何自處?這跟拿刀子捅他的心有什麼兩樣?”
“所以,我才想讓你請陸家那個小子過來。”
見自家夫君仍是不讚同,宋蘭氏對他抬了下手,擋住了他接下來的話語。
“我知道,你心裡其實是希望淮書與正常人一般成婚生子的,我也何嘗不想如此。可是以淮書的情況來講,哪家女子能接受自家夫君……”
說到這裡,宋蘭氏抹了下眼裡湧出的淚水。用力抽了一下鼻子,繼續說道:“即便是真的有那等好女子,淮書自幼體弱,乾不得重活。咱們現在雖有一些積蓄,可總歸有用完的一天。待咱們兩人百年之後,你讓他們拿什麼生活?”
“淮書的年歲也不算小了,便是不找人結契,官府哪容得了淮書一直如此。說不定到時候家產被沒收,人可能也得蹲監。那大牢能是好蹲的?而且咱們淮書還是這種情況,萬一……”
聽宋蘭氏說到這裡,原本不讚同結契的宋希仁也不禁有些鬆動了。
見宋希仁表情慢慢開始緩和,宋蘭氏趁熱打鐵。“咱們也都是黃土埋半截的人了,我們能護的了他一時,可護不了他一世啊。不如趁著我們還健在的時候,幫他掌掌眼挑一個人品好,靠得住的人。”
“萬一,我是說萬一,那陸政安對淮書並無意思怎麼辦?”
知道自家夫君是徹底鬆了口,宋蘭氏提著的心也慢慢放了下來。
聽他這麼說,宋蘭氏微微一笑,“他若沒這個心思,我們也不能強求不是。”
宋希仁不知該不該慶幸發妻想得開,歎了口氣摸了摸已經溫度適宜的藥碗,端起來遞了過去。“其他的先放一邊吧,咱們先把身體養好是關鍵。”
宋蘭氏接過藥碗,抬頭看著麵無表情的宋希仁,道:“這件事你莫要在淮書麵前漏了口風,這事還是先莫讓他知曉的好。不過,你可能找理由讓我見一見陸家小子?”
聞言,宋希仁看著宋蘭氏手裡的藥碗心中一動。“借口有的是,但是前提是你得好好吃飯,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要不然人家本來願意的,但是看到我們兩個病的病,老的老也都害怕不敢接茬兒了。”
宋蘭氏哪裡不知道自家夫君是什麼意思,心中感動的同時,也明白不能成為孩子的拖累。
“你說得對,我們絕對不能成為淮書的累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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