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誠懇道謝:“真的太謝謝你了……等會兒我請你喝飲料吧。”
越暄:“免了。”
他甚至沒有仔細看她一眼,轉過身,大步順著來路離開。
顏北梔收起紙條,默默注視著越暄修長背影。
等人消失在花園儘頭,才收回目光。
隻是,她一扭頭,便瞧見剛剛還坐在主席台上的盛厭,從操場那端,氣勢洶洶地朝她走來。
顏北梔:“……”
盛厭人高腿長,步速又快,眨眼功夫,人已經來到她麵前。
“顏北梔,剛剛那個人是誰?”
他居高臨下地瞪著她。
顏北梔語調輕巧又淡定:“你管得著麼?”
盛厭握了握拳頭,咬牙切齒,“‘關你什麼事’、‘你管得著麼’、‘離我遠點’……除了這幾句,你是沒彆的話會說了麼?哦,還有‘我不交朋友’,不想和同學相處的話,剛剛那個又是誰?”
她的嫌惡是帶針對性的。
似乎,唯一目標隻有自己而已。
這一認知,令人很難接受。
對於這種質問,顏北梔表現得相當不以為然。
等盛厭說話,甚至還有閒心,好整以暇地理了理發尾的絲巾結扣。
為了方便活動,顏北梔一貫梳高馬尾,用黑色電話繩發圈隨意地繞兩道,碎發鬆鬆垮垮地落在耳邊,無需打理,就是“天然去雕飾”的清麗漂亮,賞心悅目。
今天這個側邊麻花,是陳丹彤早上起了興致,親自幫她編的,連絲巾也是她打上去的。
顏北梔沒有這些發飾,大抵是早些年、陳丹彤尚年輕愛打扮時,買了放在家中,也不知道她怎麼會想到去找出來。
陳丹彤有閒心做這些小事,是狀態逐漸恢複的征兆。
顏北梔不會忤逆拒絕,任憑她高興。
不過,看在有心人眼裡,顏北梔發型這麼一改變,就好像是為了特地見什麼人、赴誰的約,而精心做了打扮。
盛厭手指微微動了動,再往前半步。
心底正在抑製,要將她發梢那根絲巾抽掉的衝動。
距離拉近。
這下,盛厭已經能聞到顏北梔身上的一點點微弱冷香。
她應該是剛剛碰了什麼花。
花香染到了手上。
頃刻間,多年前的畫麵在盛厭腦海中閃過。
一樣的瓷白麵容,一樣憂愁又倔強的眼,一樣乾淨的氣質,一樣的香氣。
不同的是,此刻,她已經從人海墜入網中,產生千絲萬縷的耦合關係。
盛厭深吸了一口氣,斂起表情,無意識地轉了轉食指上的戒指。
沒有等到回答,他似乎也不再介意,調轉步伐,從和顏北梔麵對麵,換到了和她並肩的位置。
“你參加了什麼項目?”盛厭若無其事地問。
“……”
顏北梔不理,自顧自地看著操場。
“後天來看籃球賽麼?”
“……”
宜光奉行精英小班化教育,每個年級班級不少,分得很細。
雖然不是那種每屆二十幾個班級的規模,但一個一個班級隊列走,也是相當耗時。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
隻是,有盛厭站在旁邊,氣氛詭異,顏北梔想離開的情緒愈發嚴重。
須臾,她便決定,還是回到觀眾席去。
觀眾席在操場最遠端。
顏北梔沒有盛厭這種橫穿隊伍的隨心所欲,掃了一眼,打算直接從長廊出去,繞過小花園和旁邊一棟樓,再從主席台後麵上去。
她邁開腳步。
剛跨出去半步,驀地,手腕被人從後麵一把抓住。
荊棘戒指外圈凹凸不平,蹭過柔軟的皮膚,冰冰涼涼,像風信子。
顏北梔條件反射地擰眉。
但這回,沒能甩開。
盛厭到底是男生,力氣很大,加上他也有防備,五指牢牢地扣著她纖細手腕,像鐵鉗一樣掙脫不開。
或者說,像猛獸的利齒,隻要咬住獵物的喉管,無論發生什麼,都不可能鬆開。
顏北梔“唰”一下抬起頭,聲音裡淬了霜。
“你想做什麼?鬆手。”
盛厭和她對視,似笑非笑地,輕描淡寫地開口:“就這麼不想和我站在一起?”
“……”
“但是怎麼辦呢,你,一定是我的。老子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裡。”
盛厭鬆開桎梏,隨意打了個響指,示意顏北梔可以自由行動了。
秋日陽光輕柔地撫摸著少年的臉頰,將他狂妄又囂張的模樣,模糊得隻剩樹葉的陰影,看不分明。
很快,顏北梔表情從一瞬間的愕然變成了冷淡。
她低低嗤笑了一聲,毫不留情地走開。
她仍舊年少,但已然從生活坎坷中窺見了與世偃仰的輕盈,願意踐行於此,儘量低調不惹事,儘量虛與委蛇。但是,性格裡的倔強因子,日複一日,在她身上,漸漸養出了難以磨滅的傲骨。
無論盛厭想從她這裡得到什麼。
除非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