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花香撲麵而來。
顏北梔腳步一頓,陡然生出些許不舍來。
到底是因為每周都要來,竟然也和這點花花草草處出了感情。
隻可惜,這是盛厭的地盤。
無論如何,她下學期都不會再申請這個項目。
顏北梔搖搖頭,將雜念拋之腦後,在角落放下書包和購物袋,拿起工作手冊,開始如往常一般澆水、調溫、整理雜草、打掃衛生。
最後再按照杭景要求,謄寫交接表,留給寒假過來的花匠。
稍微想了想,顏北梔拿起筆,趴在花架邊,開始奮筆疾書。
從玻璃外望進去,將將好,能看到少女尖尖的下巴,單薄流暢的下頜線,還有微微輕抿著的唇。組合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清純誘人。
不遠處,杭景打了個哈欠,撓了撓頭發,斜睨向盛厭,懶洋洋地開口:“厭哥,你不進去嗎?”
盛厭收回視線,“不。”
“哦,單純淋雪來的啊?不愧是老大,很有閒心雅致嘛。”
“……”
盛厭不理他。
杭景:“要不,等想想回國,讓她打個電話,約顏北梔出來玩玩?”
盛厭搖頭,“她不會來。”
杭景:“居然這麼難搞啊……倒是看不出來。”
第一眼看,顏北梔實在像是個弱不禁風的仙女兒,蒼白又脆弱,我見猶憐,好像很好騙似的。
誰知道仙女兒的脾氣居然是這樣的。
連盛厭都要吃癟。
杭景忍不住,在心裡第一百次嘖嘖感歎。
隻是,他話音甫一落下,盛厭便邁開腳步,離開了花房周圍。
“咱們就走了啊?打球去?”
“嗯。”
杭景三兩步追上盛厭,不死心地又問一次:“真走了?那裡麵的那位小仙女呢?”
盛厭垂著眼,指腹壓著荊棘戒,慢悠悠地轉了兩圈。
“……我等著她自己來找我。”
下學期的花房兼職也好。
還是其他事情……什麼都可以。
顏北梔不過是個17歲的學生,總會遇到麻煩。她不可能永遠無欲無求,不可能永遠百折不撓。
他什麼都難幫她。
隻要她需要。
-
顏北梔家的新年,過得很冷清。
顏將為在世時,家裡總是熱熱鬨鬨。他人好,脾氣也好,和親戚朋友都走得近。一家人吃過年夜飯,從初一開始就到各家走親戚拜年,幾天就能給顏北梔收一口袋的壓歲錢。
顏將為意外離世後,陳丹彤開始有些瘋瘋癲癲,見著什麼親戚朋友都要鬨一頓,還總說自己那些似是而非的猜測,祥林嫂似的,弄得大家都對她避之不及。
加上她時不時會發病,顏北梔不好讓她去折騰彆人。漸漸地,就和兩邊親屬都斷了來往。
這幾年裡,母女倆大多就是沉默寡言地吃一頓年夜飯,後麵幾天就各自做各自的,不再追逐過年的種種習俗。
今年亦然。
吃過簡單的年夜飯,顏北梔先給陳丹彤倒了一杯溫水,給她打開電視,放著春晚讓她看。自己則是擦乾淨桌子,再去廚房洗碗,收拾整理殘局。
這頓是陳丹彤下廚。
她做了五六個菜,還有個蛋餃魚丸湯。
量太大,兩人沒能一頓吃完。
顏北梔動作熟練,將剩菜用保鮮膜包好,湯從鍋裡倒進大碗裡,一起放進冰箱。
倏忽間,她聽到客廳傳來聲音。
“顏北梔——”
顏北梔生怕陳丹彤有什麼情況,連忙擦擦手,快步走出去。
“媽?怎麼了?”
她邊走邊問。
此刻,客廳裡,電視機已經被關掉了。
陳丹彤手裡攥著手機,眼睛很亮,眼珠烏黑,扭頭,直勾勾地盯著顏北梔。
顏北梔不明所以,又問一次:“發生什麼事了?”
陳丹彤終於開了口,一字一頓地說:“剛剛,你爸的那個兄弟,打電話來拜年了。”
“……”
顏北梔神經跳了跳,不自覺皺起眉。
那個兄弟,她也知道,是顏將為以前的同事,算得上關係很好,經常來家裡玩。
顏將為讓顏北梔喊他“蔣叔叔”。
但自從顏將為出事之後,他便再也沒有消息。
事故發生的第一年,陳丹彤曾經反複試圖聯係他,始終未果。
她心中便更加疑心車禍是人為的,是有內幕的。
而這個蔣叔叔,和顏將為關係最好,是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人。
陳丹彤:“我請他初四吃飯。你也一起。”
“……”
“你爸爸壓根不懂什麼捐贈書,如果他是自願簽的,老蔣肯定知道。我要去親口問問他原因。如果他不是自願簽的,那這就是那家人謀殺的證據。”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