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摩挲著沾了點身前人體溫的白玉,抬眼看向陸沛琛。
陸沛琛與他對視,神情之中並無異樣,眸中蘊含著清淺的笑意,似乎隻是單純與好友辭彆。
雙魚玉佩中方才被他藏入一縷神識,能感應到段芳霄的靈力波動與周遭短距離內的情況。
若非有心探查一番,極難察覺出不妥。
陸沛琛在賭,段芳霄不會出手查看他給的玉佩。
段芳霄稍稍放下心,道:“好。”
陸沛琛朝他輕輕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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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段芳霄離開,待到段芳霄氣息徹底消失,他眼中的笑意逐漸隱去,眉峰蹙起,露出擔憂之色。
心魔隨主,若主人違背道心的執念越重越深,便會滋養心魔使其壯大成長,師尊那樣子……
師尊一向道心堅定,為何會生出心魔?
陸沛琛揮袖將白玉床收入玉環,禦使靈劍至這片區域的上空,搜尋魚形珠的同時,分出一半心神感知段芳霄那邊情況。
夜色與月華逐漸褪去,金色天光微亮。
陸沛琛原以為師尊會先閉關穩固道心、禁錮心魔,可等他斬殺完數隻逼近元嬰期的妖獸,拿到了魚形珠,玉佩內的神識卻告訴他,師尊帶著幾隻死.屍傀儡在等人?
等誰?
陸沛琛瞥了眼周遭,布下數層結界後腳尖輕點,躍上樹椏靠著樹乾坐下,閉目感知神識傳來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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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芳霄在密林中垂手而立,耐心等著人,全身籠入黑色衣袍內,一張麵具遮蓋住麵容,看不出神色,他身後幾人是同樣的裝扮,隻是周身多了份森冷的氣息。
沒等多久,有一同樣身著黑袍之人出現,瞧見段芳霄與他身後的“人”愣了愣,多了分警惕。
段芳霄從黑袍中伸出手,紅色的肥胖小蟲蜷縮在他被黑袍襯得更為瑩白如玉的手心上,仿照之前所殺的領頭之人的嗓音說道:“要辦的事已經解決,閣下可還要它?”
見到胭蟲,餘欣然鬆了口氣,拿出一枚儲物戒啞聲道:“這裡麵有剩下的許諾過你們的靈石,過來拿吧。”
他被遮住的嘴角微微勾起,黑袍下的手召出法器:“拿了就不要再來找我。”
段芳霄低聲道:“正有此意。”
不過……拿的可不是靈石。
餘欣然看見了數道剔透漂亮的鋒利冰淩,瞳孔猛然一縮,下一瞬,身體各處尖銳的痛直達腦海,可他連叫喊都沒喊出來。
腰間的玉牌隻來得及化作一道流光,裹著餘欣然僅剩的神魂朝秘境外逃,不過剛起步便被擊碎,玉牌與神魂一道,四分五裂,碎渣散落,在金色的光芒下仍有些耀眼。
段芳霄揭下麵具,露出仍然精致俊雅的容貌,隻是黑袍換了白衣,眼底多了深藏的濃厚情愫,周身滿是魔修氣息,一改往日俗世清修的仙人模樣,鳳眸與眉心紅色魔紋相映,連眸下的小痣都顯得妖冶。
他伸出手,點點漂亮的星光即將落入指尖,卻又似嫌棄一般,迅速將手籠入袍袖,指尖溫柔摩挲腰間係掛著的玉佩。
段芳霄的手一頓,長長的睫羽顫了顫,手掌忽而將整塊玉佩緊緊攥住,攥地死死,卻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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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沛琛霎時睜開眼,蹙眉梳理神識傳回來的訊息。
餘欣然是昨日雇傭那些魔修的雇主,來殺他。
而師尊殺了餘欣然?
陸沛琛神情複雜。
餘欣然是霍君平的親傳弟子,更有特殊情誼,而現在段芳霄殺了他,還讓他魂飛魄散,霍君平若是知曉,恨段芳霄入骨是肯定的,到時劍霄派容不下段芳霄,師尊在劍霄派百年,離開怕是會傷心。
因他之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