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
感受到了來自金錢的傷害,以及麵前這位主演的惡意。
陳陽:“我消費不起怎麼了?你也就是個服務員。”努力給自己爭麵子:“我消費不起,我男神消費得起!”
正說著,方駱北從外麵的大廳走進來,一露麵便是三個全新的造型亮點:
帶暗紋的白襯衫打底,外麵套一件灰色毛衣,鼻梁上架著副金屬框眼鏡。
他沒往裡走,在擺著一堆設備的地方,站著聽羅洪說什麼,間或抬手,拇指中指打開,指尖在鏡框下輕輕一托。
從簡臨和陳陽的角度看去,剛好能看到方駱北打開的整隻手的手背:手型寬大,手指長,骨節分明。
用陳陽的話:我男神光一隻手就能做荷爾蒙典範!
這典範落在簡臨眼裡,卻和他腦海裡另一副畫麵重疊到了一起——
握著棕色木製傘柄的手。
“駱老師,請教一下,你會記得住這隻手?能一眼認出來?”
“不能。”
簡臨:我能。
“……”
簡臨轉開目光:我隻是眼力太好。
沒多久,王導叫去講戲。
一見穿著酒吧服務員製服的簡臨,再看看暗紋襯衫、灰色毛衣的方駱北,王導上來就是一句:“看到了吧,貧窮和富有,社會地位的差距,財富的巨大鴻溝。”
王導:“窮小子和有錢人。”
方駱北:“有錢人等會兒就是一臉酒。”
王導:“彆擔心,爭取兩條過,還能省點酒。”
簡臨聽出來了,王導和方駱北很熟。
他下意識看過去,離得近,能看到金屬框眼鏡後的鼻托壓在挺直的山根兩側,或許是下意識的動作,方駱北又抬手托了托眼鏡,掌心向內、手背向外。
轉瞬看了這麼一眼,簡臨收回目光。
王導開始講戲了,方駱北托完眼鏡,視線在簡臨臉上掃過。
王導剛好看到,問他:“怎麼了?”
方駱北:“你繼續。”
王導講戲:“這一整場,劇情是連貫的,被潑酒、撞見躲在牆後、走過來、走出來、擦肩,還有最後的看到傷口。”
王導:“怎麼演,問題不大,等會兒走戲,我們可以把這段劇情連貫地走一遍。”
王導:“我主要是想給你們分析一下,羅譽看到林曦傷口的這個細節。”
簡臨神情專注。
王導:“人,對於單獨的部分,是會有更深刻的印象的,比如傷口,或者眼睛、脖子、嘴唇或者手之類的。”
王導:“如果遇到一個人,每次都是他的某個部位,或者說是特殊的印記,就很容易產生感官上的刺激。”
王導:“而羅譽對林曦的特彆關注,或者說,林曦在無形中給羅譽的感官上的刺激,就是從傷口開始的。”
王導:“延續往後,就會變成對這個人的關注。”
王導:“明白了嗎?這個傷口,獨特的印記,或者說是某個部分,遠比一個完整的東西,直接的東西,更能帶來感官上的刺激。”
王導:“你們先消化這部分,理解了,後麵的劇情和感情戲的轉變,就更容易領悟了。”
簡臨已經理解了王導的這些分析,很快意識到,他能認出方駱北的手,真的隻是眼力好,並不是某種單獨部位引發的刺激。
他的確在初五雨夜那天特彆留意到方駱北握著傘柄的手,但很快他就見到了傘下的方駱北本人,並沒有像羅譽兩次偶遇林曦看到他的傷口一樣,重複刺激似的再見一次那隻手。
他隻是眼力好,記憶好,所以記住了。
這麼一想,簡臨又覺得自己想太多。
大概是被羅洪、王導之前的分析給帶進去了,為什麼要用羅譽林曦的劇情和現實比照?
簡臨:不想了,專心拍戲。
這之後,王導去看另外一組的情況,羅洪負責這場的拍攝。
簡臨端著酒盤,羅洪教他:“這個高度,低一點,對,你不可能盤子托這麼高走路,不方便,對吧。”
羅洪:“等你撞見羅譽被潑酒了,從走廊拐彎處退回牆後,改成兩隻手端著盤子,就要在這個高度。”
方駱北站在不遠處。
從他的角度,剛好能看到簡臨端著盤子的右手。
而這隻手,轉場坐在電瓶車上的時候,手的主人還特意伸過來,給他看著,問他:能一眼認出來?
再早一點,是酒店超市貨架前,他把包著一塊錢硬幣的紅包遞過去,那隻手伸過來,接住。
再往前,雨夜小巷,那隻手握著根棍子,手背繃緊,骨節刀刃似的,鋒利地迎著雨水。
再往前,春節,16棟大門,門後伸進來一隻手,拎著隻黃色外送袋。
再往前,幾個月前——
雨天,巷角的咖啡店,身後一聲淺淺的“不好意思,借過”,側身,那隻手抓住金屬門把,輕輕一推。
“能一眼認出來?”
“某個部分,遠比完整,更能帶來感官上的刺激。”
方駱北不動聲色,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