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駱北好笑:“的確是戲癮回來了。”
王導哼了一聲,捋捋半頭花白的頭發,傲嬌地起身走了。
耳邊安靜了,閒來無事,方駱北又看了過去。
四人沒完遊戲,坐成一排,簡臨神情放鬆,一邊看手機一邊聽另外三人說著什麼,有時候轉頭回兩句話,有時候聽到什麼,和其他人一起笑。
蛻去安靜穩重,逐漸有了年輕男生的外向和神采。
方駱北想想簡臨之前那副呆在角落裡安靜不多言的樣子,再想想羅洪有關穩重的評價,心底就好笑:裝得挺像那麼回事。
駱老板或許是真的太無聊了,也或許是真的心情很好,像簡臨開始放開一樣,突然起了某個“惡”趣味。
他給趙旭東發了條消息。
不久後,四人角落裡。
簡臨看著手機上最新收到的銀行短信提示:入賬十萬。備注:前期片酬部分款。
簡臨拿著手機,愣了愣,突然展顏笑出來。
旁邊的陳陽湊過去,下意思掃屏幕:“看什麼呢?”
簡臨把手機一收。
已經看到備注和那幾個零的陳陽:“!!!”
臥槽?
臥槽!
他沒看走眼吧?
那是十萬?還是一百萬?這還隻是部分?
陳陽一瞪眼,雲瑤邱帥跟著看過去:?
簡臨起身,完全展顏,神情帶笑地往外走:“我去打個電話。”
邱帥:“哦。”
雲瑤:“!”
這這這這,這麼笑也太好看了吧!
雲瑤跟陳陽一樣,眼睛瞪了起來,目光追著簡臨的背影。
本來隻有背影,看不出什麼,但那輕快的腳步已經說明了一切:簡臨心情很好。
因為心情好,擋在路中央的大箱子都不能成為阻礙——
簡臨沒繞路,單手撐著箱麵,側身輕輕一躍,直接過去了。
姿勢輕盈、身型矯健,像一隻剛成年的豹子。
雲瑤抬手捂嘴,在心裡叫出來:好帥啊!
不隻是高顏值的帥,是氣場張開、氣質上身、人活絡開之後,整個精氣神都在灌入的那種帥!
就像追星從硬照看到視頻再到現場,每升一個級彆就要驚歎一次,到最後用肉眼看到本人,恨不能尖叫得暈過去:本人竟然有這麼帥!竟然帥到這種程度!
雲瑤一時激動,伸手掐住了陳陽的胳膊,陳陽疼得回神:“鬆!鬆手!疼!”
雲瑤眨巴著大眼睛看他:“陽陽,你不覺得,我們小臨哥,帥慘了嗎?”
陳陽扒拉開雲瑤掐他胳膊的手:不覺得。
他隻覺得簡臨的片酬——好高啊啊啊啊!
片場外,簡臨一手插兜,一手手機,給簡來撥了個電話。
簡來聽完驚訝:“你進組才幾天,已經打給你十萬了?”
簡臨神情間滿是笑意:“嗯,剛剛收到的。”一收到,就忍不住把好消息和家人分享。
簡來還有些不敢相信,說:“你等會兒,我看看日期。”過了一會兒,依舊不相信的口吻,“這個劇組的老板打錢這麼爽快的嗎?你才進組七天。”
提到老板,簡臨下意識往內場的方向看了一眼,沒多言:“嗯。”
簡來感慨:“這年頭,不拖款的老板已經不多見了,這麼爽快大方的老板,簡直是深海明珠、稀世珍品。”
簡來幾天沒和簡臨叨叨,忍不住多說了幾句:“你這次能當主演,也多虧了這個老板和他的這部劇,雖然不知道以後能不能再合作,不過你以後萬一真有機會出頭,他也算對你有‘知遇之恩’。”
簡來:“這種老板要好好珍惜。”
簡來:“看以後還有沒有繼續合作的機會。”
簡臨:“……”還是彆了。
簡來:“好了,不說了,彆影響你拍戲。”
簡臨:“我把錢轉你?”
簡來闊氣的口吻:“最近手頭又不緊,店裡也賺了錢的,你瞎操心什麼。都這麼大了,你自己賺的錢你自己留著,回頭買房子娶老婆。”
買房子娶老婆……
哪兒跟哪兒。
簡臨哭笑不得,特意拔高了語調:“哥!”
簡來像個給兒子順毛的老父親:“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
嘀咕:“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都十八了,有些事早晚要經曆的。”
說完又道:“萬一就在你現在這個劇組遇上喜歡的……”
簡臨:“我掛了。”說完摁了電話,看著屏幕瞪了瞪眼,又很快收起手裡,硬幣拿在手裡,輕輕一拋,接住。
而他打電話的位置,剛好對著堆設備和箱子的一個場景出入口。
方駱北的椅子就擺在那一堆設備和箱子後麵,都不用站起來,也不用特意去看,一轉頭,視線穿過一堆設備,剛好可以看到——
男孩兒長身鶴立,單手插兜地打著電話,眉眼間全是展開的笑意,他說著幾句,大部分時間都在聽,閒著無聊,腳下來回走著,偶爾露出個無奈的表情,還是含著笑,撇撇嘴角,突然嗓音高了些,喊了一聲“哥”……
方駱北看著,笑了笑,心情更好了。
這天的拍攝結束,次日,全新的場景:周奶奶家。
這是林曦和羅譽正式認識的場合。
本來按照劇情,是兩人先在周奶奶家遇見,由周奶奶相互介紹著認識。
但周奶奶的演員臨時有事,需要晚兩天進組,劇組便調整拍攝,先拍林曦和羅譽認識之後在周奶奶家的對手戲。
而兩人在周奶奶家單獨相處的戲份,是整片的第一幕感情戲。
劇情內容:周奶奶有事下樓,林曦和羅譽單獨在客廳。林曦用水果刀削蘋果,方駱北坐在另一側的沙發上,沉默地看著。
這一段劇本的內容很少,對話也沒多少,走的感情戲用王導的話描述:這會兒的林曦在羅譽眼裡,就是貓眼裡的老鼠,狼眼中的兔子,沒動手的時候,就拿眼睛攙。
簡臨至今沒看到全劇本,對人物的理解除了靠人設冊子、劇本,更多的是導演的解讀。
王導也確實很喜歡和演員分析劇情和角色,尤其是深層次地挖掘人物內心。
說到這一段,王導坐在沙發上,麵朝簡臨:“說白了,最開始,就是羅譽先盯上林曦。”
“這不奇怪,三十出頭的老男人和十八歲的小男孩,又有金錢、社會地位、人生閱曆的差距,哪個是狼,哪個是肉,清清楚楚。”
“羅譽本來就善於觀察人,林曦落到他麵前,當然要拿目光去看,拿視線去攙。”
“我們之前不是把傷口從脖子改到手背了嗎,這個傷口的元素也剛好延續到了這裡。”
“就是林曦削蘋果,羅譽看,看人,看手背的傷。”
“你想象那個畫麵:羅譽沉默地盯著看,視線裡是林曦削蘋果的手,還有他手背上的傷口。想得出來嗎,能大概明白盯著手盯著傷口看,有什麼隱含的意味嗎?”
簡臨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水杯,認真地想著。
王導:“不懂?”
簡臨沉思著,沒想到,問:“這個傷口,不就是兩人正式認識之前,羅譽留意到林曦的一個契機嗎?”或者說,緣分。
王導:“你覺得隻是這樣?”
簡臨又想了想,點頭:“嗯。”
王導反問:“那為什麼我們之前要把傷口弄在脖子上。”
簡臨繼續沉下心想,神情比剛剛還要認真:“要讓羅譽看到這個傷口,認出這個人是酒吧的那個服務員,那傷口必須是在暴露的皮膚上。”
簡臨:“這樣的話,隻有手、脖子或者臉。”
王導:“對啊,那為什麼最開始是脖子,不是臉?”
簡臨:“但後麵改成了手。”
王導:“那什麼是手和脖子都能表達的內涵,臉不行?”
簡臨:“……”
圍著茶幾、坐在另外一側沙發上的方駱北輕笑了一聲。
王導轉頭,簡臨跟著看過去,眼底因為無知帶著清澈的茫然。
方駱北掃了眼王導,看向簡臨,視線的最後落點,是簡臨握著水杯的右手。
“是性/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