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臨:駱叔叔。
方駱北那邊回得快:叫老師。
簡臨:駱哥。
方駱北發來語音,口氣裡帶著明顯的笑意,又是那句:“沒大沒小。”
接著道:“要說什麼?”
簡臨趴在床上,想了想,胳膊撐起身,也發語音:“我想請個假出去。”
方駱北:“有事?”
簡臨隨便扯了一個:“嗯,還想吃米線。”
方駱北笑:“你朋友家的米線這麼好吃?”
簡臨:“是很好吃。”
方駱北:“我還沒收工,再等等。”
簡臨打字回:好。
接著點開標簽,把“特調咖啡”換成了“原來如此”。
一個多小時後,方駱北收工,開車出來經過酒店,接到簡臨。
簡臨上車前已經做足了心理建設,穩重,必須穩重,一上車,眉梢眼角全是情不自禁的笑意。
方駱北看看他:“那家米線有多好吃,能吃到這麼開心?”
簡臨:“嗯,是好吃。”說完頭一偏,臉朝著車窗,抿笑。
方駱北開著車:“什麼事這麼開心,也說出來讓我笑笑。”
簡臨還偏著頭,聞言飛快地轉眸看過去,又飛快地收回視線,好像怕被燙到一樣:“嗯,就是,我有個朋友……”
又是朋友,方駱北一聽就笑。
簡臨轉頭,還是一眼就收回視線,偏著目光,奇怪道:“怎麼了?”
方駱北不是第一次這麼說:“你朋友是不是遍布全禹州?”
簡臨的頭轉左再轉右:“還行吧。”
方駱北:“嗯,接著說,你朋友怎麼了。”
簡臨這次沒轉頭,頓了頓:“我朋友……”
方駱北:“嗯?”
簡臨:“我朋友……”
方駱北等著。
簡臨:“忘了。”
方駱北笑。
簡臨沉氣靜坐,感覺自己這會兒有點飄。不說話,不用扯話題了,他又聽到了耳膜上的心跳,咚咚咚,不重,很輕,像某種鼓勵。
簡臨端著穩重,緩緩地轉過視線,看向身邊開車的方駱北。
眼神沒再一觸即分,多停留了一會兒。
方駱北感覺到了,問:“有話說?”
簡臨沒動,還看著,過了兩秒,收回目光:“沒。”
方駱北:“沒話說?那你在看什麼?”
簡臨再次看向了副駕的車窗:“看你長得好看。”說著,抿唇笑。
開心,非常開心。
比之前還要開心。
這是最直白的感受,簡單到一個“開心”就能概括。
而這樣簡單直白的情緒感受,或許隻有在這個年紀的簡臨身上才會找到。
不僅因為年輕,也因為簡臨本來就不複雜。
乾淨單純,一眼到底。
而這樣簡單的情緒,反倒成了煙/霧/彈,方駱北看簡臨這麼高興,隻以為他心情好,開著車,留意不到更多,便以為他這些高興是因為能出去溜達、再吃頓米線。
等到了老街,方駱北找路邊停,本想問是吃一頓就回去,還是明早再回,簡臨率先開口:“要一起嗎?”
方駱北一頓,對這預料之外的突然邀請有些反應不及:“不了。”
簡臨拉開安全帶,看看他:“可以上二樓吃,二樓不做生意,不會被人拍到。”
方駱北:“不是這個意思。”
簡臨:“不去嗎?”
方駱北:“不了。”
簡臨點頭,能理解,沒再勸,正要下車,門推開一點,重新合上,轉頭:“駱老師。”
方駱北靠著駕座,懶懶的,看著他:“嗯。”
簡臨:“那你能等等我嗎?”
方駱北以為他還有彆的事:“怎麼了?”
簡臨:“很快的,我馬上就出來。”
方駱北拿手機,低頭看了看時間:“吃完回酒店?”
簡臨默了片刻,顯出幾分沉靜:“不是。”
方駱北抬起目光,刹那間落入視野中的,是一對澄澈透亮的眼睛,還有那避無可避的微紅的耳尖,再伴著一個無比認真的表情——
簡臨:“我想睡次臥。”
方駱北看著人,聽著話,有那麼一會兒一會兒,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
而這一下短得可以忽略不計,方駱北淡定道:“睡次臥就睡次臥,害羞什麼。”
害羞?簡臨尤不自知,眨眨眼,否認:“啊?沒有啊。”
方駱北沒說話,直接開車。
簡臨感覺車動了,抬頭看窗外:“我米線!”
方駱北驅車的姿勢和神色一樣悠然:“不吃了。”
簡臨:“?”
方駱北:“跟叔叔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