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臨轉頭看他:“嗯,拍過,一年多之前。”
方駱北:“我上次在秦王宮拍,應該是六七年前。”
簡臨聞言一愣。
方駱北:“秦王宮建得早,我再早一點,群演的時候,十多年前,應該也拍過。”
車子沿著主乾道往前,遠處的某個方向,隔著道牆,遙遙遠眺,正是秦王宮屋脊上的鴟吻。
方駱北見過,簡臨也見過。
在不同的劇組,不同的時間。
明明是毫無交集的兩段人生,卻因為蓄意的對比,在交錯的時空中被人為拉近——
一路往下開,所有簡臨印象中曾經拍攝過的場地,方駱北都能一一細數自己是否有在這裡拍攝過的。
連簡臨以前避雨的地方,方駱北都有印象,都能道出一二。
甚至是某年影視城某景連著鬨過兩次火災,黑煙衝天,他們都有親眼目睹過。
還有某年換季時被拔禿一片的江南園林,簡臨當年還奇怪,是哪個劇組為了取景,把所有的盆栽都換了,將將好,就是方駱北出演的某部劇的劇組。
以及景與景之間的羊腸小路,到了季節瘋狂出筍遭人采挖的竹林,小橋、石徑、塔樓,莊園、宮殿、長廊,他們都曾因為工作短暫地停留過。
簡臨越聊越覺得不可思議,一麵想,他們這是拍了多少戲,一麵對方駱北道:“也太巧了。”
方駱北側頭看看他:“不是巧。”
簡臨轉頭回視。
方駱北:“你在走的這條路,是我已經走過的。”
簡臨心念微動。
方駱北:“所以不用擔心,你麵前沒有門。你隻是來得遲,落在了後麵。”
簡臨心口忽然被填滿。
他解開安全帶,挪了挪,轉向駕駛位,方駱北察覺到他要過來,車停在一個昏暗的不起眼的角落,座椅後移後仰,簡臨跨過去,像個任性的孩子,不管不顧地貼上去抱著,低聲道:“我好像被林曦影響了。”
方駱北拍拍他的背,安撫著:“嗯,入戲了。”
簡臨又問了一遍:“我們會分開嗎?”
方駱北再次回:“不會。”
簡臨緊緊地摟著方駱北的脖子,像孩童天真的囈語:“我是來遲了,落後落得有點遠。那你走慢點,等等我,我走快點,會追上你的。”
方駱北:“好。”
簡臨還抱著:“怎麼去找我哥了。”問:“我妹是不是又胡說八道了?”
方駱北:“妹妹挺可愛的。”
簡臨:“見到寒哥了?”
方駱北:“嗯。”
簡臨籲了口氣,行吧,就當提前見家屬了。
方駱北在他耳側親了親。
這一親,簡臨鬆了些胳膊,抬抬頭,回親過去。親了兩口,額頭抵著額頭,呼吸變深,索性黏著摟著,好好親了一會兒。
親得車內升溫,玻璃都快起霧。
方駱北拍拍簡臨的屁股,讓他起來:“先回去。”
簡臨又一把摟緊脖子,喪氣地嚎道:“我追不上吧?!你拿了那麼多獎!”
方駱北哭笑不得,哄他:“都是走關係買的。”
簡臨嚎:“不可能!”
方駱北笑得肩膀直顫,忍俊不禁,邊親邊哄:“不會追不上的,叔叔給你買遊艇。”
等回到16棟,上了那之前都沒去到過的二樓,看到那滿滿幾排櫃子的獎杯,簡臨腿軟地倚著方駱北,眨巴眨巴眼睛。
方駱北:“說。”
簡臨:“遊艇可能不夠,買火箭吧。”
方駱北笑得不行。
簡臨看看他,站直,又往他身上跳,兩腿分開,夾在腰側,摟著脖子。
方駱北伸手托住他,問:“今天睡哪兒?”
簡臨沒客氣:“睡你房間。”
方駱北眼神帶笑:“你確定?”
簡臨不用確定,說起了彆的:“我不要穿襯衫了。”一一細數:“不能水洗,不能乾洗,不能機洗,不能手洗。”
方駱北:“那就不穿。”
不穿是不可能的,簡臨最後穿的是那件他最開始見過的灰色居家服,長衣長袖,就一雙腳露著。
洗完澡,枕頭上一趴,困得眼睛都閉上了。
這麼困,還硬要聊天。
腳往方駱北腿上一搭,嘟囔著說:“會入戲就會有出戲,萬一出戲了,不喜歡了,那不就是……”
方駱北剛洗完澡,頭發沒怎麼吹,一身的水汽,湊過去,親了親,沒在意這個出戲的假設。
簡臨忽然抬起脖子:“翻車咯!”
“……”
簡臨笑著翻身側躺,貼過去親:“不會的。”不會不喜歡的。
簡臨眼底有光,認真且肯定道:“我會一直喜歡叔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