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拾起後拿著扳手從廁所出來,那股回音還在曲惋耳廓裡晃蕩,對方搖頭說:“這換起來很麻煩,去商量一下,換個房間吧。”
曲惋朝裡看,滿地都是汙漬,她下巴指著地麵的一灘黑水,問道:“沒彆的辦法了嗎?”
現在四處都很緊張,水源被汙染,能用的乾淨水資源有限,每個房間也限製了用水量,但曲惋這個房間,早晚都接不到水。
“沒辦法,你趕緊去,最近很多人出任務,指不定能騰個空房間出來。”
曲惋隻能作罷了,將盆子擱在了桌上折身往樓下安保室去。路過樓道的時候,她發現警戒線又多拉了兩根。
旁邊還豎起了禁止出入的牌子,她沒有朝著那個地方多看,相反覺得雞毛蒜皮的小事才是她應該管的事兒。
安保室的門口湊了很多人,什麼窗簾壞了、室友不合、被子需要換新,各種各樣的事情都有。
人聲嗡嗡往她耳廓裡鑽,此時,部隊整齊的腳步聲從樓道裡傳來,她側首看了過去,士兵端著槍齊步出了大廳。
耳邊傳來一聲大嗓門。
“stop!lookhere.”(停!聽我說。)
“情況特殊,後方補給的交通線馬上就會開放,物資一到都會解決,不要著急。”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在她話落下其實有所收斂,但都是謹小慎微。
又是十分鐘過去,人才不愉快的撤走了。原地隻留下曲惋一個人,她笑著臉湊上去:“你好。”
女人剛抹了一把汗,看清曲惋的臉後,問:“你又有什麼事?”
這句話也證明對她有印象。
曲惋笑說:“我想換個房間,洗手間水龍頭壞了很久了。”
“什麼?”女人吸一口涼氣,“換不了,五樓現在是士兵在住,如果不是把紅十字的人調走,現在你得睡馬路。”
曲惋眉頭緊皺:“調走?不回來了嗎?”
“她們援助尼塞爾回來做什麼?”女人拿起本子,用圓珠筆勾畫著,手腕鬆垮垮的,有一串珠子托在薄料上,特彆明顯。
曲惋隻是嗯了一聲,隨後問道:“那能把我調到彆的房間嗎?不要單間也行。”
用水的問題不比彆的,在國內她是天天洗澡,來了這裡硬生生拖成了兩天一洗。
聽到這話,女人眼皮一抬,眼珠直直地對上她,左腳收回,食指和中指夾著圓珠筆,手掌撐在桌麵。
“回去等通知,我今晚看看。”女人也沒有敷衍她。
在這裡工作不容易,人群太過混亂,便會有各種各樣的矛盾,現在記者被控製起來了,便更加容易造成人心惶惶。
曲惋剛一轉身,女人叫住了她:“有個京華醫生是不是住在你隔壁?”
“嗯。”曲惋頭回睨,身子順勢也轉向她。
“彆的房間都騰不出來,她目是一個人住,我們也不能隨便調她的房間,你懂我的意思嗎?”
曲惋反應了一秒,腦子忽然開竅了,對方的意思是讓她自行商量,她笑說:“可她那兒隻有一張床。”
“有什麼問題嗎?”
一張床,有問題嗎?曲惋笑容僵在臉上,女人一臉的無所謂更像是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於九薇會這麼好說話嗎?況且她哪來的臉跑去問能不能跟住一個房間這種事。
這件事她沒放在心上,從超市去領了兩個水桶,在醫院後方的公共洗手池那接了兩桶水。
水中微帶著泥沙,稍微沉澱後還是能用,這個條件下她不奢求還原曾經的日子。
曲惋手心泛紅,撐著腰抬頭往樓上看去,最後一層階梯,她累的隻能拖著水桶挪動。
最後,她靠在四樓樓梯口轉角的位置,手腕撐著牆麵休息,額上出了汗,沒洗的頭發又黏在了一起。
看著很是狼狽,而她這狼狽的樣子,被迎麵走來的於九薇碰上了,傳呼機沒有響,看來是有彆的事情。
於九薇視線移了移,看向水桶,曲惋站直了身子,在對方開口前解釋說:“我,水管壞了。”
“我房間有水。”於九薇問。
曲惋笑說:“我自力更生習慣了,這麼晚了,你去哪兒?”
於九薇收了神看她:“出來找你。”
“有事?”
“有,之前受傷的醫生,本來應該住在五樓,現在五樓是士兵在住,她傷沒好需要靜養,跟我住一個房間不太方便。”
曲惋聽明白了,輕聲說:“那跟我住,我沒意見。”
於九薇眼眸微動,悄無聲息地挪開眼睛回:“還有一個護士得跟她住一塊,方便照顧。”
“你願不願意跟我住?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於九薇看她。
這句話讓曲惋心臟砰地一動,內心切實有一陣電流拂過,她解釋不出這種感覺,這是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同時她也在於九薇眼尾看到了淡紅。
大概過了幾秒,於九薇在等她的回答。
曲惋則是努力抬眼,語氣故作輕鬆道:“可以啊,於醫生把字簽了。”
於九薇聽得眉頭微蹙。
“住我房間我同意,我不太會睡覺,你把字簽了,我打地鋪,我們互不相乾,怎麼樣?”
於九薇倒吸一口涼氣,隨後一聲乾笑問:“什麼叫不太會睡覺?”
曲惋當下啞口,麵色被對方眼神逼出潮紅,她努力維持著自然回:“意思就是不太安分。”
“沒關係。”於九薇輕偏了下頭看她。
曲惋表情一刹驚愣,誰知於九薇又補充了一句:“你又打不過我,不安分就不安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