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是我對他太好奇了。無論如何,你如果真的要來妖域,一定要告訴我。”衛桓表情嚴肅,語氣認真得不行,“你要找老黑的話,也一定要叫上我,不要單獨行動。”
“乾嘛?”清和的臉上 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他把麵具換成了一個黑色的單邊眼罩,基本上可以遮住他臉上的妖紋,隻露出一點邊緣,“你乾嘛對我這麼掏心掏肺?搞得好像生死之交似的,我們很熟嗎?”
這話說得難聽,但衛桓並沒有被他的態度激怒,反而更加冷靜,“你會需要我的,畢竟那個時候我們就都是身在妖域的人類了。”
清和神色微變,垂下頭低聲罵了一句囉嗦。
“你可不是第一個這麼罵我的人。”衛桓眉毛揚了揚,好似受了誇獎。
“懶得跟你說。”清和準備掛斷,沒給衛桓繼續說的機會,就在衛桓在那頭瘋狂說話的時候,他瞥了一眼自己桌子上胡亂寫的線索。
“欸?你不是要掛嗎?”衛桓沒臉沒皮,“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個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
“我的確還有一件事,可能要你幫我,”清和有些不情不願,“當然了這件事其實特懸,我覺得就你也幫不上什麼忙,但是既然你都主動請纓了那麼多次,我就告訴你吧。”
合著還是我上趕著了。衛桓樂了,“那您先說,看看我能不能派上用場。”
清和垂下眼,“我……我聽說,有一種辦法可以讓死去的人複生。”
光是這一句話,就讓衛桓心下一驚。
“當然,我自己也是不信的,我其實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死了,我就是想試試看去找。”
清和反複猶豫,仿佛陷入了一種痛苦的情緒之中,理智掙紮著讓他把這些話說完,“我試過很多辦法,沒有用,但我聽說,妖域有一種可以喚回人類魂魄的術法,叫做招魂。雖然我不知道真假,但既然有人這麼說,我還是想試試。”
招魂?
他感覺清和還在說,但是他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
招回人的魂魄。
原來真的有這樣的傳說,自己竟然從沒有聽過。如果說人類的魂魄可以被召回,那妖怪呢?會不會,他就是因為這樣的術法而回來的?
就在清和還在為自己幾乎沒有希望的要求而糾結時,衛桓率先回應了他,“這件事我會不遺餘力地幫你查。”
結束通話的衛桓心神不定地走向宿舍,他滿腦子都是關於招魂的事。剛進入炎燧的結界,他就聽見了雲永晝的聲音,猛地回頭,身後並沒有人。
他四處望了望,也沒有發現雲永晝的身影。
[你在哪兒?]
聲音又一次出現,衛桓這才發現原來是傳心,他立刻回答。
[在回宿舍的路上,怎麼了?]
原以為雲永晝有什麼要緊事,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雲永晝用一種極其彆扭的語氣對他說。
[我現在都還沒有吃飯,你上次做的那個麵勉強能吃。]
什麼?
衛桓不由得笑出來,這個小少爺怎麼回事啊,是不會好好說話嗎?
如果換做是彆人說這樣的話衛桓簡直能氣死,愛誰誰,誰給你的勇氣這麼使喚我九鳳的。可偏巧這人是雲永晝。
他一點也不覺得生氣,甚至連放在第一優先級的招魂都忘了,隻想著逗他。
[我也覺得隻是勉強能吃,雲教官,您要是不樂意出門,可以點外賣啊,我給你去山海大門那兒守著,取上給您拿過去,您看怎麼樣?]
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悶悶出聲。
[你上次做的麵……挺好吃的,我想吃,過來找我。]
早這樣不是挺好的嗎!衛桓的嘴角簡直要咧到耳朵根。
就應該好好治一治這個小金烏的傲嬌病。
像這樣福澤炎燧的光榮使命,也隻有他小九鳳願意舍生取義,擔此重任了。
不知怎的,腦子轉著轉著就分了岔。衛桓忽然間想起之前在雲生結海樓記起的記憶,幫雲永晝渡氣的畫麵在腦海揮之不去。
他下意識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剛才戲弄雲永晝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局促。明明隻是一次熱心助人而已,為什麼想起來的時候會這麼……
他晃了晃自己的頭,試圖將腦子裡奇奇怪怪的廢料清理出去。
[你不想來,是嗎?]
雲永晝的聲音再一次出現,沉沉的,像是憋了一場大雨的雲朵。
[沒有。]衛桓脫口而出,根本沒有思考,[我想去……]
否認得太快了……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太上心了,顯得有點沒麵子。剛剛光顧著想事兒,都忘了回答他,現在又落了套,隻要一遇上雲永晝,衛桓就總是手忙腳亂,大失章法。
心裡傳來雲永晝的回應,不知為什麼,他隱約能感覺到對方是開心的,也有可能單純隻是他的心理作用。
[我等你。]
到雲永晝宿舍樓下的時候,衛桓聽見有人在後麵叫自己,回頭一看,居然是他班主任邢焰,那個風風火火的男人。
儘管極其不願意,礙於對方目前是他的班主任,衛桓還是被迫與他上了同一台電梯,門關上之後,兩人都尷尬的一批。
率先打破沉默的竟然是邢焰。
“你來找雲教官?”
衛桓尷尬地笑笑,“那什麼……我來給教官送個東西……”
“是嗎?”邢焰一臉迷惑,“他不是說你來他這兒住一晚嗎?”
“什麼?!”衛桓一臉懵逼。
我什麼時候說要在他這兒住了!
可他不大敢在邢焰這裡駁雲永晝麵子,畢竟他們現在是同事關係,誰知道會不會通氣。他皮笑肉不笑地說著違心話,“邢老師,您是怎麼知道的……”
邢焰爽朗道,“也是巧,我上午的時候跟他碰了個麵,那時候領導給我安排了一個活,讓晚上帶學生巡邏,我當時隨口一說,‘我班上那個人類小孩兒假期估計也沒地兒去,我就帶他吧。’,然後小雲就過來了,一本正經的,”他的臉立刻拉下來,學著雲永晝的招牌冰山臉,“他晚上要去我那兒。”
說完,邢焰聳了聳肩,“所以我就換了個學生。”
上午的事?上午他還在雲永晝的宿舍呢。
合著他以為自己要在他這兒住一個周末啊。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邢焰要往外走,衛桓連忙抓住最後機會解釋,“不是的邢老師,我沒有要在雲教官這兒過夜,我……”
“行了,周末我可不想繼續當你們的管家,我還得休息呢,彆事事跟我報備。”邢焰回頭衝他眨了個眼,“你們假期愉快啊。”
你們???
不是的,這個油膩大叔一定不是我那個暴跳如雷的班主任。
自覺痛失清白的衛桓心如死灰地來到了雲永晝的門前,剛站了沒有一秒鐘,門就自己開了。衛桓走進去,自然而然地換上了出門前的淺藍色棉拖鞋,關上門,原本想好的抱怨的詞兒一下子拋到腦後,開口就成了彆的,“您這門就沒有好好關過吧,您也不怕遭賊。”
雲永晝從廚房端了一杯水走出來,一雙長腿不緊不慢邁著,他又戴了第一次傳心時衛桓見他戴過的銀絲眼鏡。
衛桓瞅了他一眼,還是覺得好看。
他覺得自己這個顏狗簡直沒救了。
算了算了,看在你長得這麼好看的份上,清白不清白的,隨便吧。
“您現在就要吃嗎?我給您做。”
雲永晝往沙發上一坐,“對。”
“那行。”衛桓乖巧應了,薄外套脫下來擱沙發扶手上,輕車熟路地朝廚房走過去,“我一會兒就做完,完了我就直接回去,不打擾您休息了。”
離廚房門口隻差三步路,門就砰地一聲關上,衛桓一臉懵逼,眼看著一條細長的光索從門把手那兒鬆開,繞過衛桓溜到後麵去。
“我現在不想吃了。”
這家夥怎麼回事?這是幾個意思啊?
火蹭得一下子上來。
老子堂堂一隻小九鳳,自己送上門兒給你做牛做馬的,說做飯就做飯一點兒也不含糊,怎麼還一會兒吃一會兒不吃的,欺負人呢吧。
他氣得轉過身,看見雲永晝坐在沙發上,在他轉過來的時候扭頭望向窗外,也不搭腔。
雲永晝覺得自己說錯話了,但是又不清楚自己哪裡說錯了,他腦子飛快地轉著,統共也沒說幾句話,怎麼就把他給弄生氣了呢。
“我看您也不想吃。”衛桓氣鼓鼓走到沙發邊上,彎腰把自己的衣服拿走,“伺候不了您,我回去了。”
說時遲那時快,一條光索忽然竄出來,刷刷刷把衛桓從腳到頭綁得死死的,正走著步子的他兩腿一纏,又被光索這麼一拽,直愣愣的跟個柱子似的地倒在了雲永晝身上。還坐在沙發上的雲永晝愣是被他嚇了一跳,手一抖,水杯裡的水全灑在衛桓後背上,跟下大雨似的。
準確的說,他的半個身子都倒在地上,唯獨腦袋的接觸點最有靈性。
卡在了雲永晝大腿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