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麼玩意兒?”清和眉頭一皺, 感覺衛桓在胡言亂語。
“琥珀都不知道。”衛桓翻了個白眼, “無知人類。”
“你不是人?”
“你……”衛桓一時語塞,抬頭望向景雲,“把他扔下去, 我們去門邊。”景雲嗯了一聲, 但不僅沒有扔清和, 還扭頭跟燕山月說,“燕同學你等一下,我一會兒背你。”
“不必了。”燕山月話音剛落, 腳下就出現兩團藍色的狐火, 將她整個身子抬起, 朝門邊飛去。
清和仰著脖子,“小可愛,你就管好我們兩個人類吧。”他特意把人類倆字兒咬得很重, 好嗆一嗆衛桓。
聽到這個稱呼,景雲臉一紅,哦了一聲。
小分隊順利集結到另一邊, 眼前的白骨坑如今已經完全凝固起來,淺金色透明膠質與猙獰可怖的白骨交織出一種詭異的美感。
“就這麼放這兒嗎?”揚靈看了一眼, “怪嚇人的,你這光堅持不了多久吧。”
景雲弱弱地開口, “隻要我們打開門進去,再關上門,應該就沒事了吧, 他們肯定進不來的。”
“萬一我們到時候還要從這個口出去呢?”清和雙臂環胸,“到時候又來一次?”
燕山月蹲下來,歪著頭仔細看著下麵的白骨,過了片刻才開口,“你覺得這像是誰的屍骨。”
衛桓知道她問的是自己。
“你還記得玨老板的故事嗎?”衛桓抬眼,攤開自己的掌心,他能感覺到掌心血脈間湧動的熱流,仿佛裡麵正一刻不停地燃燒著,一如無啟城地麵千年不滅的妖火。“這裡的每一具屍骨,在多年前的那場災難裡就已經死去了,不過很顯然,他們又一次被迫推進了不死不滅的深淵。”
真諷刺,無啟之妖的骨骸最後也成了無啟暗巫為這座空城設下的封鎖線。哪怕已經再也無法往生,也要榨乾他們最後的利用價值。
“這一任的暗巫姬活得像個反派,實在沒有給我留下太好的印象。”衛桓走近,在骨坑的邊緣蹲下,他的手掌貼上那通透的巨大琥珀。
掌心的熱與光流結合的瞬間,激發出巨大的能量。
刹那,掌心貼合出燃起一陣赤紅的火,頃刻間燃起燎原之勢,那些被封存凝固的累累骨骸被焚滅一切的金烏之火吞沒徹底。
安息吧。
看著無可逆轉的火勢,衛桓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手。
揚靈有些驚愕,“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你用火呢。”
“對對對,”景雲也沒有想到,“我還以為雲教官隻給了你光的能力。”
“血契是沒有選擇性的。”燕山月的臉上露出一個微妙的笑,“要給就都給了。”
衛桓避開了燕山月的暗示,“我也是第一次用火。”
清和笑了笑,“可以啊,第一次就用來火化了,殯儀場級彆的異能。”他剛說完,揚靈和景雲就開始收不住地大笑。
衛桓一臉怨念,咬牙切齒地假笑道,“你就不能不拆我的台?老子還沒帥過三秒呢!”
“先進去吧。”燕山月也站了起來,走到了之前他們就已經注意到的門邊,這扇門很高,像是用石頭打的,上麵刻滿了他們看不懂的奇怪符號,景雲伸手準備去摸,“這是什麼?”
上輩子去過了整個妖域各式各樣奇怪場所的衛桓憑經驗抓住了景雲企圖亂動的手,“哎哎哎先彆碰。”
可還是晚了那麼一點點,景雲的指尖最後還是碰到了門上的密咒,啪嚓一聲,一絲微弱的光閃現。
“嘶。”景雲吃痛地收回自己的手。
“外麵的東西不能亂摸,”衛桓苦口婆心道,“你就想想那種恐怖片兒裡的角色,但凡亂摸亂碰的都死得早。”
景雲連連點頭,手卻被揚靈拽了過去,“你可彆給我出事啊小重明,我到時候怎麼跟我哥交代?”
清和皺眉,“張口閉口就是你哥,你哥和他有什麼奸情嗎?”
剛說完他就看見衛桓衝他比了個大拇指,“您這張嘴真是開過光。”
“客氣客氣。”清和兩手抱拳回了個禮。
“沒事,就是好像被什麼東西電了一下。”景雲搓了兩下手指頭,“現在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了。”
燕山月警惕地盯著這門,“可能是門上的結界。”
奇怪的是,方才被景雲碰過的那一處密咒竟然逐漸剝離了石門,明明是刻上去的字,可鑿刻出來的溝壑中卻像是有墨痕從中滲出,字跡逐漸浮出石麵,從門上脫落,完完整整一片懸浮於他們的眼前。
“搞什麼……”
就在所有人警惕地做出防禦狀態的時候,那一片密咒竟然化成一縷青煙,消失在空中。
衛桓後撤的步子緩緩挪回來,擰眉看著這扇怎麼看怎麼古怪的門。
“我們要怎麼打開呢?”揚靈有些煩躁,“怎麼想進去就這麼難啊。”燕山月安撫地將手放在她的肩上,雖沒有說話,但靠近了些,令她覺得心安許多。
“硬生生打開估計不太可能。”清和道,“你們不是說這是妖巫的地盤?可能得用什麼巫術吧。”
衛桓也覺得奇怪,但他不能隨便觸碰這扇門,以免到時候出現更大的問題,他隻是靠近了一些,發現這個門上有一個小小的圓孔,因為和刻上去的密咒花紋融為一體,很難發現。
“喂,笨蛋人類,你湊那麼近做什麼?”
“我就看……哎哎啊——”
話音剛落,衛桓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將自己纏住,低頭一看,這石頭門中竟然生生鑽出一大堆的藤蔓,將他的身體纏得緊緊的,逼迫他貼上冰冷的石門。
他的眼睛正正好好地對上那個門上的小眼,裡麵一時黑暗,刹那間又閃過一片猩紅。令他隻覺得暈眩難當。
“阿恒!”
“你先等等,我們馬上把你弄出來!”
另外的幾人連忙幫他斬斷藤蔓,可誰知就在這過程中,這些妖異的藤蔓竟然自動鬆開,將衛桓放回到地上,他的身體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此時,門內傳來一個空靈的聲音,聽起來是一個妙齡少女。
“好久不見。”
石門忽然間朝兩邊打開,摩擦出巨大的聲響。就在眾人還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的時候,那個漂浮於空中的聲音再一次出現。
“您又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誰又來了?
其他四人紛紛向衛桓投來目光,衛桓下意識舉起自己的手,“我發誓我真的沒有來過。”
石門內的景象終於展露在他們的麵前,和他們想象中妖異詭異的巫術秘都大相徑庭,他們的麵前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台階,好似有上千層那麼多,一直延伸向下。
這裡完全沒有任何巫術邪異的場景,而是一片下陷式的完好整潔的現代都市景象,林立的高樓□□淨的交錯接道分隔開來,公共基礎建設應有儘有,雖說與昆侖虛無法相比較,但絕不輸給妖域的許多大都市。
隻有一點不同,這裡一個活物都沒有。
“你召喚光了嗎?”燕山月忽然開口。
“沒有啊。”衛桓摸了摸自己腕間的手環。
清和也反應過來,“那下麵為什麼這麼亮?這裡明明不見天日。”
對啊。衛桓抬起頭,上麵分明就是一片完全封死了的厚壁,光是哪裡來的。
身後的石門又一次緩緩合上,剛才那個空靈的聲音並沒有再次出現,他們也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我們先下去吧。”衛桓走在最前麵,揚靈懶得下樓梯,乾脆打開翅膀俯衝下去,率先來到了這座地下都市的地麵,她轉了一圈,忍不住發出驚歎,“原來地下城就是這樣的。”
其他人也陸續抵達,衛桓覺得很奇怪,這裡雖然一切都很完整,可大概是因為一個妖都沒有,就連小精怪都沒有。整個城市冷冷清清,空蕩蕩的。
“難怪玨老板說這裡是空城……”景雲抱住自己的胳膊,“真的什麼都沒有啊。”
“喂。”清和拿胳膊肘拐了一下衛桓。衛桓扭過頭,看見他伸出食指指了指上麵,“你看。”
抬起頭,衛桓猛地愣住。
“這是……”
他們的頭頂,在那些林立的高樓大廈的上方,竟然是一片蔚藍的天空。
這怎麼可能?
眾人抬頭,這片湛藍晴空未免過於真實,連雲朵都是隨風流動的。
景雲疑惑地皺眉,“好奇怪,剛剛看的時候明明不是這樣的……”
“對啊,”揚靈歪了下腦袋,“難不成這個也是巫術?”
他們一路向前走著,這裡的設施完整到不像假的,販賣妖果的小商店、空中餐廳、豪華酒店、立交橋與天軌,所有妖都該有的這裡都存在。
明明身處這個整潔又漂亮的地下大都市,可衛桓隻覺得渾身不舒服。
忽然,耳邊傳來一個少女的輕笑。
衛桓猛地扭轉頭,什麼都沒有。
“你們聽見了嗎?”
這一次的聲音似乎和之前的不同,其他人並沒有聽見,清和問道,“什麼聲音?”
衛桓沒有回答,隻是搖了搖頭。可剛走了沒有兩步,他再一次聽見了女孩子的笑聲,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
“聽見了。”清和在身側開口。
揚靈也點頭,“我也聽見了。”
果然不是幻覺。
周遭一瞬間從白晝變作黑夜,一輪孤月鳩占鵲巢,將之前還在空中的晴□□退,冷冷的月光籠下來,為本就冰冷的城市外殼鍍上一層寒光。他們所處的街道失去了陽光帶來的唯一一點生機,變得愈發靜謐孤寂。
忽而起了一陣風,樹影在地麵搖晃。
衛桓的額發被吹起,他將右手置於身前,腕間手環刹那間化作一柄長刀,被他牢牢握住。
“小心一點,這風有問題。”
他剛說完,空中飄來那個剛才那個女孩的聲音,“有什麼問題?”她的音色柔軟而飄渺,“不漂亮嗎?”
聲音還未消失,紅色的細長花瓣便隨風飄來,漫天花雨,可這顏色太紅了,紅得像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