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的他會做什麼……
一旦這個問題真的進入到了他的腦海裡,一係列的畫麵就開始不受控製地出現,組織成答案。
擁抱,黑暗下緊緊的擁抱,像現在這樣帶著負罪感的擁抱。
周圍都是螢火蟲,又或許是他的光。
下一個畫麵出來的瞬間,衛桓真的快要窒息了。
他吻了他。他們像飛在空中的兩隻螢火蟲,黑暗中不小心撞到了一起。
像是被這個腦子裡出現的畫麵嚇到了,衛桓猛地咳嗽起來,咳得厲害。
雲永晝輕笑了一下,環在他腰間的手臂稍稍用力,將他整個人往上撈起,他藏了好久的臉終於得見天光。因為閉眼縮在他胸口太久,被撈起的那一刻他都有點不習慣外麵強烈的光,眯起了眼睛,像隻睡得迷糊又被吵醒的倉鼠。
看到雲永晝之後他咳得更厲害了,滿麵通紅,手握拳堵在嘴前。
不對,是睡得迷糊被扔進水裡又被救起來的倉鼠。雲永晝在心裡更改了這個比喻。他用手一下一下拍著衛桓的後背,臉上帶著一點點似有若無的笑。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竟然有點享受這樣子半遮半掩的感覺了,哪怕不戳穿他的身份,像這樣下去雲永晝也是願意的。
大概是因為他很清楚,他與衛桓之間,隻有蒙著一層假麵,才可以觸到對方的心。
就像當初的小鳳凰和小白龍。
衛桓的咳嗽平複一些,喉結上下局促地滾動。
“看來是噩夢。”雲永晝抬眼望向他的眼睛,曾經窩在他眼裡那股孤零零的戾氣如今再對上衛桓,隻剩下無儘的溫柔,還有一點壓製住的攻擊性和占有欲。
“不是。”衛桓撇過視線。
雲永晝還在安撫地摸著他的後背,“我在夢裡麵欺負你了?”
衛桓的嘴唇抿起來,不說話,給了雲永晝一個隱晦的信號。
“猜對了?”雲永晝耐心地讀著他的表情,又拋出新的猜測,“怎麼欺負你的。”
衛桓的眼睛都不知道該看哪兒好了。雲永晝真的變了,他七年前明明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懂也什麼都不想懂的自閉少年,怎麼現在變得這麼……這麼……
他甚至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詞去形容此刻雲永晝的殺傷力。這太奇怪了,明明以前自己才是主動的那一個,雖然隻是主動和他做朋友而已。而且他明明那個時候是厭惡的。
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在他麵前怎樣鬨,雲永晝都是隻會躲開避開,一言不發。
重活一世,換個皮囊,他就可以獲得新的對待嗎。
“沒欺負我,”不甘心的情緒讓衛桓開始說胡話,“是我欺負你。”
雲永晝嘴角的笑終於壓不住,驚訝得略微抬了抬眉,沒想到小家夥開始反擊了,“怎麼欺負我的?”
距離太近,他可以很清楚的看見雲永晝說話時一翕一合的嘴唇。牙齒不由自主咬合緊,又鬆開,報複心大起,“還能怎麼欺負,打你踹你唄,你在我夢裡根本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你就是個小孩兒,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我還找巫婆把你變成了一隻小金烏,就是你本體的那種小鳥,雪白雪白的跟個小天鵝似的。你想飛走,我就把你抱在我懷裡不讓你飛,就是用這麼大的力氣抱的,把你抱得一直叫一直叫,我就是不撒手……”
為了演示,衛桓一邊打嘴炮一邊用說的那麼用力去抱雲永晝,兩隻手臂箍得緊緊的,然後又慢半拍的鬆開,語氣完全沒有了剛才的神氣,“就、就這麼緊,知道了吧。”
“我可是很記仇的,不要以為我不記得你今天用訛獸捉弄我的事。”他故作出凶狠的樣子,“我就算現在打不贏你,我在夢裡也會把你欺負得躲起來,見著我扭頭就跑。”
原以為雲永晝這下總不會高興到哪兒去了,就他這種古怪的脾氣,說不定就把他一個人丟下自己跑出去生悶氣了,反正他以前總是這樣。
可衛桓萬萬沒有想到,雲永晝進行學會了他的順杆爬絕技。
“真厲害。”他用那雙漂亮極了的眼睛望著衛桓,彎出一個笑的弧線,從這雙琥珀色瞳孔裡,衛桓清楚明白地看見了手足無措的自己。
“然後呢?你把我欺負哭了嗎?”雲永晝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尖。
衛桓把嘴抿成一條直線,自暴自棄地嗯了一聲。
“嘖。”雲永晝嘴角勾起,弧度微妙,捏住他下巴的手鬆開,手指下移,來到了衛桓的鎖骨。他的眼睛也跟著垂下去,盯著那裡。長長的睫毛在光的照射下變得半透明,落出搖晃的陰影。
鎖骨對於衛桓來說是全身上下意義最不同的一處,象征著他九鳳血統的九轉風紋從出生起就烙印在這裡,在他妖化時會發光,會擴散,妖紋中的力量會滲透進他的血液裡,讓他變得更強大。
儘管換了身皮囊,鎖骨仍舊是他最敏感的地方。不光是他,每一隻妖都是這樣,即便是當初的雲永晝也是如此,無論發生什麼,雲永晝都不允許任何人觸碰他額角的火焰妖紋。所以更加沒有人知道,他身上和初代金烏一樣的金色太陽妖紋在哪裡。想到這裡,衛桓的心情有些異動,因為他知道。
他這一世知道了,就在雲永晝的胸口。
他還知道,這個胸口曾經取出過一塊骨頭,打磨成一個光滑漂亮的圈,圈住了他的心。
可現在,沒有人還能在衛桓的身體上看見過去九鳳的妖紋,它變得透明,變成了一個秘密。所以當雲永晝的視線落在這裡,他覺得危險。藏起來的藍色靈魂在無聲顫抖。
雲永晝的手指點在他鎖骨上,每點一下,都在衛桓沉黑的胸膛裡點亮一顆滾燙的星。
“既然你在夢裡把我欺負哭了。”他的聲音也是燙的,是墜落的火燒雲。
“公平起見,我是不是應該還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下午突然被抓去乾活了,拿手機寫了這些,抱歉_(:3∠?)
衛桓,你清醒一點!你都走了七年了。你當然還是個21歲的小家夥,可雲永晝都28了,早就已經從傲嬌自閉少年那裡畢業了。
年下變年上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