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裡麵有你,全都是你。
衛桓的喉結不自覺地上下移動,眼睛一眨不眨,就這麼看著雲永晝。他的心和身體開始分離,理智告訴自己,現在還不是時候,可肩膀卻想著向上,再向上,距離不斷消磨。
就親一下。
就在理智被擊潰的時刻,衛桓中指上的戒指發出聲響。
他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這個聲音如此吵鬨,吵到他整個人神誌不清,身體下意識飛快地彈開。原本的咫尺之遙打回原點,衛桓慌亂地去按手上的戒指,本想關掉,卻按了接通。
又是清和。
他生無可戀地背轉過身,病懨懨地出聲,“喂,你乾什麼?”
“乾嘛?你怎麼一副我打斷你好事的表情?”清和的直覺在某些時候靈到簡直是異能,“你該不會在做什麼少兒不宜的事吧,讓我看看!”
衛桓尷尬地把外放音量調低,又轉了耳邊的通訊儀,扭頭飛快地看一眼雲永晝,見他冷著一張臉也不說話,隻好匆忙往外躲,跑到客廳才開口,“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沒工夫跟你打嘴炮。”
“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清和嘁了一聲,但很快就進入正題,“上次你在137研究所找到的那個電子手表,我修好了。你現在要是沒什麼事兒就來一趟科研處,我覺得你得當麵看看這玩意兒。”
還真是重要的事。衛桓坐在沙發上,頭恨不得垂到膝蓋間,他抓了抓自己蓬鬆的頭發,嗯了一聲,“知道了,馬上過去。”說完掛斷了電話。
就這麼垂頭喪氣地坐了一會兒,他忽然間清醒過來。
等一下。
剛剛他是差一點就去親雲永晝了嗎???
瘋了吧。
他還沒有表白呢。
什麼表白啊,想到這裡衛桓自己都差點嗆著,真的要按順序來,先表白再親他也不對,應該是先承認自己的身份再表白,再想辦法親他吧。
正琢磨著這種奇奇怪怪的順序問題,忽然間,他被一大片陰影籠罩住,一抬頭,看見雲永晝站在自己跟前,悄沒聲兒就來了,不愧是個刺客。
雲永晝半蹲下來,一隻膝蓋抵在地上,令他意外的是,他的手裡竟然拿著一雙藍色棉拖鞋,捉住衛桓的腳腕給他一隻一隻穿好,他的聲音還是冷冷淡淡的,像是融化的雪水,緩緩淌下來,雜糅著冰與暖陽。
“不要光腳。”
完蛋了。
衛桓低頭凝視著他白皙修長的手,這隻抓住自己腳腕的手。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栽在這個家夥的手裡了。
沒救了,老天爺讓他重活一世,竟然還真的讓他喜歡上這隻金烏了,神仙也全都躲起來,不救他,讓他等死。
穿好之後,雲永晝抬起頭,“又要走了?”
這樣子就像是在說,我從來都攔不住你。衛桓不由得產生些許歉意,想起上一次自己也是這樣,說走就走,帶了一幫小輩去闖無啟。
“不是,我就是去科研處。”衛桓解釋道,“清和打電話,說有事告訴我。”
“然後呢?”雲永晝早就看穿一切,“接下來是哪裡?”
衛桓抓著沙發的邊緣,緊緊抓著,他也不知道接下來是哪裡。兩個人一下子又陷入了和過去一樣的沉默。
沉默令雲永晝開始了思考,他心裡的獨占欲又一次開始作祟。他甚至想,如果衛桓不執著於去想過去,不執著於找回真相也很好,隻要他留在自己身邊,哪怕前世自己的感情不被他知曉,像這樣他也覺得足夠了,他一點也不貪心。
可偏偏他比誰都清楚,不執著於真相的衛桓就不是衛桓了。
就在雲永晝等到覺得沒結果的時候,他聽見衛桓的聲音。
“你和我一起吧。”
抬起頭,看見他臉上的表情,說完一句就抿著嘴,像個交卷之後等待分數的小孩。
“如果你沒課,有時間,還不太困,而且……不嫌麻煩的話。”他又補了長長的條件。
雲永晝站起來,走進房間裡,背對著他的時候嘴角終於忍不住勾起。
衛桓還沒等到答案呢,看見雲永晝就這麼走進去,他心裡慌得一批。他可是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才提出的邀請啊,還冒著在沒有做好準備之前提前暴露自己身份的危險,這個人怎麼……
“哎,你怎麼進去了……”
“換衣服。”
哦。衛桓的心終於放回到肚子裡,手指在沙發上歡快地點了點,又伸開自己的小腿,藏在棉拖鞋裡的腳趾也動了動。
真不愧是公子哥。
剛吐槽完,就看見雲永晝套上一件白色寬鬆t恤出來,隨口問了句,“你要換嗎?”
“我?”衛桓看了看自己,“換、換吧。”
“衣櫃最下麵一排,都可以。”
他哦了一聲,趿著拖鞋就過去了,擦肩的時候才看見被雲永晝理正的衣服,正麵胸口那裡有一抹深藍色的痕跡,線條柔軟飄忽。
沒多想,衛桓蹲在衣櫃下麵,隨手拿了一件放在最上麵的黑色短袖套在頭上,衣服上什麼都沒有,他照了一下鏡子,稍微有一點大。
湊合吧。
雲永晝看著他走出來,臉上的表情似乎還挺滿意。
“這不是你的衣服吧,”衛桓攤開手,“你穿有點小。”
我穿又有點大。
感覺有點微妙。
“新的。”雲永晝答非所問,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
本來可以直接用結界穿越術,但雲永晝似乎總是不愛用。不用就意味著他們要從學院教職工區穿到科研區,幾乎大半個山海,衛桓出門前還是找了個帽子扣在腦袋上,雖然結契了,但是多少得低調點,不然到時候景雲又要天天在山海論壇上替他反黑。
出門前,雲永晝忽然定住了腳步,衛桓莫名,也停下來。
雲永晝把他壓得很低的帽子往上拽了拽,看著他的眼睛,“你欠我一個。”
“又欠?”衛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欠的那麼多,“我又欠什麼了?”
雲永晝伸手,細心替他理了一下衣領,走在前麵,輕飄飄留下一句。
“把你欺負哭。”
“那是做夢!”衛桓追在他後麵,“呸,我根本沒睡,沒做夢,你彆裝了你其實知道,我都是騙你的我沒在夢裡欺負你!”
雲永晝仍舊不吭氣,兩手往兜裡一插,冷酷無情走在前頭。
從教職工區出來,雲永晝和衛桓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穿過炎燧學院,路上幾乎沒有一個人不看他們,本來便裝的雲教官就已經是稀世珍品了,再加上還帶著跟他結契的人類,簡直就是稀奇事中的稀奇事。一路上都是學生向雲永晝問好,他一反過去冷冰冰的常態,還點頭示意。麵對圍觀壓力,衛桓的帽簷都快壓到臉上,生怕彆人看見自己的臉。
好不容易到了科研處大樓,他們直奔清和所在的那個實驗室裡。清和正和方程打著遊戲,熱鬨得要命。衛桓走過去取下他的眼鏡,清和這才從遊戲情境裡出來,“喲,這麼快呢。”他揉了一下眼睛,拐了一下衛桓的腰,小聲道,“哎,你還帶家屬啊。”
“家屬個球。”衛桓一時心急,差點咬著舌頭。清和見他這樣笑得愈發張狂,從椅子上起來,繞著衛桓轉了一圈,眼睛在他倆身上來回晃,“你們今天穿的情侶裝?”
一旁的方程嚇了一跳,把眼鏡摘下來,“什麼情侶?什麼裝?”
衛桓皺眉,“你胡說什麼呢?!”
“黑白配啊,再說了,”清和揪起他後背的一塊布料,“你這後背這個紋路跟雲教官那個……”他又瞅了一眼雲永晝胸前那一抹藍色紋路,發現自己眼花,“哎不是……你這個是火焰,他那個好像不是。看錯了看錯了。”
火焰?
衛桓倒是驚了,拚了命扭著脖子想看自己衣服背後的花紋,怎麼看都看不到,像隻追著自己尾巴跑的小狗。
“不是說有正事嗎?”雲永晝出聲,衛桓這才罷休,一下子想到正題,“對啊,你說要給我看什麼來著。”
清和也才想起來,“嗐。對了。”他從桌子上拿出上次找到的那個兒童電子表,“我修好了這個,這個手表我看著眼熟,特彆像是我小時候玩過的那種可以通訊可以全息投影的表。”他按了一下表盤邊緣的按鈕,第三個按鈕被按下的時候,表盤上方出現了一個全息投影的影像。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很短的視頻。
衛桓走近,眼睛盯著變換的畫麵。那是一個看起來十歲左右的小孩,背景似乎是遊樂園,陪在他身邊的女人應該是他的母親。小孩對著鏡頭說著話。
“爸爸,爸爸你過來我給你吃一個這個,很好吃。”
一旁的母親伸手去接,“我來拍。”
終於,畫麵中出現了一個男人,他一把將那個小孩抱起來,吃掉他遞過來的東西,看起來父慈子孝,美滿非常。
衛桓忽然間皺起眉,“等等,這個人不是……”
“沒錯。”清和提前已經將影像進行了分析,他打開操作台,實驗室的大屏幕出現這一幕的截圖,在數據加強的效果下,他的麵孔變得非常清晰。清和低頭一邊操作一邊開口,“你猜這個人是誰。”屏幕的左邊出現了另一張照片,看起來像是一個證件照,上麵的男人年紀稍大些,身上穿著白色的研究服。
“137的楊疏?”衛桓恍然大悟,難怪這個手表會出現在他的保險箱裡,這是他兒子的手表。
清和點點頭,“沒錯,就是這個喪儘天良的楊疏。”半倚在操作台上的他抬眼看向衛桓,又拉出另一張截圖,放在大屏幕上。
“你再看看這個孩子,不覺得很眼熟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了,我的攻受都是在正式戀愛(有表白儀式什麼的)前就都在談戀愛了,隻是他們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