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我不拚了。”他瞧見沙發上的一個破舊網球,伸手握住,對著牆壁投過去,再接住,“因為我發現有人似乎比我更想把這張拚圖拚出來,還想拚得更大。”衛桓看向清和,把手裡的球扔向他,“螳螂捕蟬的招數不是隻有他們會用。”
清和這時候打心眼裡佩服衛桓。如果換做是他,在這種時候大概已經坐不住,可能還會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找線索。這家夥居然乾脆什麼都不做了,等著這場權利之爭的主演從不見人的暗處主動走到幕前。
“不過除妖師還是要查的。”衛桓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這好像是我手頭上最重要的一塊碎片。”
找到他物歸其所的那個位置,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清晰。
在暗區待了好些天,原以為守株待兔也能找到莫童,誰知這些天他根本不出現在暗區。清和的監視器也看不到他的蹤影。之前廢墟一戰,他的妖氣共鳴似乎損壞了學生戒的通訊係統,來到暗區才發現這一點,好在他們小隊之間都還有外骨骼通訊儀,把自己已經當做rebels編外人員的衛桓每天幫著他們在外麵清掃妖傀,帶著通訊儀倒是沒有落下和大家的溝通,有時候一邊打著一邊就和景雲閒聊起來。
“哎,你這麼些天呆在這兒,也沒見你跟雲永晝聯係。”清和遞給他一罐人造桃汁,“你們每天都用傳心嗎?”
“你怎麼知道?”衛桓拉開一個口嘗了一口,化學糖劑甜過了頭,“他連這個都告訴你了?我還以為他除了跟我對著彆人都是啞巴呢。”
“嘖嘖嘖,你也有這麼酸的時候。”清和坐到他旁邊,他們坐在一個廢棄大樓的天台,身後是暗區的貧民區,天要黑不黑,隻剩最後一點點發紅的天光,還下著灰濛濛的小雨,他見衛桓把自己黑色衛衣的連帽拉到頭頂,有種莫名其妙的朋克感。清和解釋道,“是我要問他的,他可沒跟我說超過五句話。你不信你用傳心問他,反正我也聽不到。”
衛桓嘁了一聲,“我把那玩意兒關了。”
“你不會還在生他的氣吧。”
衛桓喝了一口桃汁,不小心碰到嘴角的傷口,那是前幾天打妖傀受的傷,還沒好透。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創可貼,貼好之後道,“他先不跟我說的,你知道我蹲局子那天試了多少次嗎,他就是不接通傳心。換你你生不生氣?”
“我?”清和看著沉下來的天,“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生氣,一個月不說話都有可能。現在……”他自嘲地笑笑,“現在我就舍不得生氣了。”
衛桓瞟了他一眼,把衛衣的拉鏈拉到最頂,頭一垂,整個人像是被一個巨大黑色垃圾袋蒙住的自閉香蕉,軟綿綿梗在這裡。
清和在心裡數著數。
五、四、三……
二.
衛桓一下子抬起頭,手握著那瓶粉色的桃汁咕咚咕咚喝了個乾淨。
就知道。清和哎了一聲,衝著衛桓越走越遠的背影道,“我晚上不給你留門兒啊。”
“閉嘴。”衛桓沒回頭,隻朝著背後比了個中指。
天徹底黑下來,妖域聯邦政府軍陸軍總部大樓外守衛森嚴。衛桓戴著黑色棒球帽,外麵又套著衛衣的連帽,他翻出清和衣服裡最後一根棒棒糖叼在嘴裡,牙齒咬著那根細細的白色棍子。
他就坐在大樓斜對麵街角咖啡店的露天桌邊。這些天他雖然拒絕與雲永晝聯係,裝出一副冷戰的樣子,但是卻通過血契的感應力感知他的位置,這樣的事他平常從來不做,覺得有種侵犯**的感覺,這幾天還是頭一次。可惜的是雲永晝的生活幾乎兩點一線,不是在總理府就是在陸軍總部,離了山海徹底回歸公子哥生活,開車上下班,規律得很。
仰著腦袋看了一眼鐘樓的時間,衛桓消無聲息打開結界圈消失在這個咖啡店外。
電梯裡擁擠,雲永晝站在最後麵,每個進來的都會諂媚地向他示好,他最多看一眼。隻是今天多了一個漂亮的女軍官,好像是鮫人族的,額間有一枚藍色鱗片。
電梯一層層往下,人越來越少。那個女軍官開口,神色大方,“雲上尉,你一會兒有時間嗎?這附近新開了一個不錯的餐廳,我想請你吃頓飯。”
電梯門打開,雲永晝冷著臉走出去,“不必了。”
女軍官自恃美貌並不死心,跟了上去,“那你喝酒嗎?咖啡?”
走在大廳的雲永晝感應到什麼,停下腳步,皺了皺眉。
“咖啡可以?我知道這附近有一間不錯的咖啡廳,就在對麵,我帶……”她還沒說完,雲永晝手一揮,結界圈吞沒了他的身影。
蹲在地上眼睜睜看著四個輪子都被他用光刃紮破,一點點癟下去,衛桓拍了拍手,站了起來,還沒有來得及轉身就被懟在了車上,一個高大的身軀擠壓著他的身體,手掌握住他的後頸,另一隻手飛快地鉗住他的胳膊。衛桓心下一驚,他竟然沒有感覺到對方身上的氣息。他本能地動用格鬥技巧去反抗,手肘使勁撞擊對方的身體,反手打開他企圖製服自己的胳膊,轉身的瞬間,感覺到了對方故意隱藏的妖氣。
一點點釋出,如同某種致命毒·氣。
衛桓看見一身軍裝的雲永晝,喘著氣靠在黑色的車身上,兩重帽簷下露出一雙異色瞳。自從上次爆發,他現在隻要一激動,眼睛就會以最快的速度妖化。
雲永晝靠近些,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車輪,沉聲道,“肯聯係我了?”
衛桓把拉鏈拉到最上麵,黑色立領遮住他大半張臉,眼睛往側麵瞥過去,“雲上尉現在是妖域聯邦的紅人,軍政新貴,每天忙都忙死了,還有功夫候著我一個小人物的消息?我怎麼敢隨隨便便聯係你。”
這話說得難聽,衛桓愛說話,但是很少對著誰說這麼夾槍帶棒的話,至少雲永晝從沒有聽過。他走近一步,這身軍大衣就要貼上衛桓的胸口,腰帶上的金屬徽章撞在他衛衣拉鏈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警鐘敲響。
“你不敢聯係我,”雲永晝伸出戴著皮手套的手,探進衛桓的連帽中捧住他的側臉,捏了一下,“倒是敢來搞破壞。”
衛桓偏頭狠狠咬住他的手指,抬眼看了看雲永晝,又鬆開,咬住皮手套的頂端,把手套從他的手上拽了下來,牙齒一鬆,用手接住,遠遠地扔到雲永晝背後。
這麼多天不見,一見麵就像個小惡霸。
雲永晝主動把左手伸到他麵前。衛桓瞥了一眼,故意做出嫌惡的表情,加上那雙異色瞳,簡直就是隻生悶氣的小波斯貓。
“我還以為你喜歡脫我的手套。”雲永晝嘴角似有若無地勾了勾。
“我喜歡脫你的衣服。”衛桓歪了歪頭,手抽上他的皮帶,“我討厭你穿這身衣服,尤其是你一聲招呼都不打就穿上它的時候。”
距離進一步壓縮,沉黑的地下車庫,沾過雨水的潮濕布料,藏在帽子裡的他柔軟又濕潤的臉頰,混雜出一種危險的氛圍。
“我錯了。”雲永晝的聲音有些啞,幾乎全是氣聲,讓衛桓想到不久前暗區上空深灰色的烏雲。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拽住立領上晃動的小橢圓金屬片,牙齒般咬合緊密的拉鏈發出某種微妙的聲音,這一幕像是撥開外衣的香蕉,又像是死死咬住什麼又漸漸鬆開的濕潤牙齒。
下頜線條,浮木般晃動的喉結,還有他不堪一握的細長脖頸。
雲永晝緩慢而用力地撫摩著衛桓的側臉,原本望著他的眼睛此刻垂下來,盯著他的嘴唇,“想我嗎?”
衛桓就這麼看著他的臉。心裡有什麼終於還是要打翻,要全部流淌出來,一滴不剩。
他沒有回答,掀了自己頭頂的棒球帽,拽住雲永晝的製服衣領吻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清和跟衛桓就是閨蜜組既視感。
雲哥的軍裝真的帥~
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