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夏看著他臟兮兮還冒著汗的手，並不想伸過去。
史亮難得反應快了一把，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回握，大掌拍在他的肩上。
“趕緊的，帶我們去找廠長。”
計飛將自己的手抽出來，沒好氣白了他一眼，麵對陸夏時又笑得燦爛。
“急什麼，廠長是我的姐夫，有我在這事還不簡單？”
陸夏笑笑：“現在天氣這麼熱，咱們還是快點去辦正事吧。”
計飛被陸夏這一抹笑迷得七葷八素的，他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隻有在雜誌上看到過。
距離這麼近，看得他心跳都加速了。
“對對，天氣這麼熱是該找個陰涼的地方好好聊聊。”
史亮雖然憨直卻不傻，哪裡看不出計飛打的是什麼主意，心裡很是惱火。
原本想著找熟人，事情更好辦，結果反倒是遇到個更不靠譜的。
史亮望向陸夏，一臉抱歉。
他壓著火朝著計飛道：“廠長辦公室在哪裡，麻煩你帶我們過去吧。”
“我姐夫現在不在，過一會才回來。”
史亮皺眉：“你剛才可不是這麼說的。”
“啊，我可能是忘了。”
計飛一直盯著陸夏，毫不避諱地上下打量。
“同誌，你叫什麼啊？怎麼你來訂罐子啊？”
陸夏沒有理會她，朝著史亮示意：“走，那邊應該是廠長辦公室。”
辦公室和其他地方是不一樣的，想要找到並不難。
陸夏撐開雨傘，直接朝著辦公室走去。
史亮也沒再理會計飛，連忙跟上去，心裡罵罵咧咧。
孟紅光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好好乾，結果這上崗第一天就辦砸了。
計飛臉色沉了下來，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這麼不給自己留麵子。
不過是個個體戶，拽什麼拽啊！
計飛嗤了一聲，沉了臉也跟了上去。
陸夏敲了敲廠長辦公室的門，裡麵一個大腹便便，正在喝茶看報的男人望了過來。
趙公仆看到陸夏，先是眼前一亮，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自己的小舅子從後麵鑽了進來。
趙公仆斂了斂表情，將目光收回。
“你來乾什麼？”
計飛笑道：“姐夫，這兩個人是想跟咱們訂瓶子的，要的不多，你要是太忙就把這件事交給我去辦吧。”
趙公仆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容貌極為出眾的陸夏，心底了然。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這件事就交給你負責。”
計飛一臉得意地望著陸夏，剛才不理他，現在知道他的厲害了吧。
剛才竟然敢這麼對他，一會非要叫你們求著我辦事不可。
陸夏依然沒有理會他，目光投向趙公仆。
“趙廠長，我訂購的數量不小，而且是長期訂購，您是不是再考慮考慮找個能付得起責任的人和我們對接？”
計飛是廠長小舅子，但是在廠子裡就是個普通工人，按道理根本沒有資格對接客戶。
計飛不樂意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瞧不起我是不是！就你這種個體戶，我們廠子願意搭理你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你以為你是誰啊！”
趙公仆聽到這話也很是不高興，這個女人明明知道計飛是自己的小舅子，還這麼說話，這不是打他的臉嗎。
趙公仆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你這女同誌怎麼這麼多毛病！你想訂就彆在這沒事找事，不想訂就趕緊走，我這裡還有一堆事呢，沒空陪你在這浪費時間。”
陸夏見狀，懶得再廢話，轉頭就走了。
“嘿，什麼態度！今後不準這種人再進廠子！”
趙公仆做了這麼多年的廠子，還是第一次被這樣一個人甩臉色，十分的憤怒。
“姐夫，你彆生氣，女人不就是這樣嗎，動不動就發脾氣。”
“哼，真是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讓女人來談生意，我就放話在這了，他們搞那什麼玩意的，肯定乾不成！”
史亮跟在陸夏身後，大大一坨愣是想要把自己縮成個鵪鶉。
“夏姐，對不起，這件事我沒辦好，我沒想到那小子是這樣的人。”
陸夏：“這次當是吃個教訓，不是每個關係戶都靠譜。以後就算要找人，也得摸清楚對方是什麼樣的人。”
現在就這點不好，什麼都是講人情，有人帶著才更好辦事。
按道理目前二廠才是弱勢方，是需要爭取客戶的維持基本運轉的，結果比她這個甲方還要拽。
這分明還以為是在計劃經濟時代，覺得是彆人求著他生產，而不是他們還需要爭取客戶，爭取市場。
難怪這廠子就要辦不下去，廠長任人唯親，管理毫無章法，不出問題就怪了。
陸夏之前也抱了一點扶貧的想法，想著有她這個單子，也能讓二廠運轉起來，也就不會讓那麼多工人下崗。
還想著雪中送炭，對方知道感激也就能把活乾得更好。
現在看來，爛泥扶不上牆，活該以後倒閉。
國家的一番操作是有它的道理的，若不能剜肉醫瘡，隻會讓病情越來越嚴重。
史亮連連應下，他小心翼翼問道：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個廠子？”
原本以為二廠十拿九穩，畢竟計飛可是廠長小舅子，隻需要幫忙說兩句話，這事很容易就做成了。
哪裡曉得，正因為計飛摻和進來，反倒事情辦不成了。
“一廠我也有認識的，是個拐了好幾道彎的親戚，具體他是什麼樣的，我還得再查一查。”
玻璃一廠是大廠，壓根不愁訂單，如果沒有人引進，恐怕連廠子的門都進不去。
“三廠你有認識的人嗎？”
計飛搖了搖頭：“關係都太遠了，不太靠譜。”
陸夏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去三廠看看吧。”
玻璃由於建廠時間晚，沒法在市區拿到地，就跑到遠離市中心的郊區，從二廠過去，要坐兩三個小時的公交車。
陸夏和史亮搖了半天，終於到了三廠。
對比二廠附近的繁華景象，這裡就淒涼得多，附近都是農田，隻有三廠屹立在那裡。
史亮：“大家都不喜歡來三廠，覺得到了三廠就跟被下放到農村裡一樣，上個城都不容易。”
來往的車輛很少，公交車兩三個小時才有一班。
他們得快點把事辦了，要是趕不上最後一趟公交車離開時離開，就得走回市區了。
兩人走到玻璃三廠門口，鐵門緊鎖著，保安亭裡坐著個三十來歲的保安。
那保安坐姿板正，長得很健壯，瞧著以前好像是當過兵的，一看就是那種能保護廠裡資產的。
得知兩人的來意，保安態度非常的好，讓他們登記好信息，才打開小門放他們進去。
三廠瞧著明顯跟二廠不一樣，二廠透著一種頹廢的氣息，三廠卻讓人感覺生機勃勃。
根據保安的指引，陸夏和史亮來到辦公大樓，看到他們走進來，就有一個年輕姑娘走過來詢問情況。
得知他們的來意，將他們領到會客室，還給他們倒茶。
女孩笑得甜甜的：“兩位同誌，麻煩你們現在這裡等等，一會就會有相關負責人過來接待你們。”
陸夏光看這架勢，就覺得這個廠子是可以合作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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