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他提起吻是想說什麼?難道也是想到了昨天在車上發生的事嗎?
甄杳用力咬了咬下唇, 齒緣尖銳的壓迫帶來疼痛感。握著她左手的那隻手並沒有用太多力氣,她要是想掙脫大概也能掙脫,但她卻鬼使神差地維持著原樣,努力說服自己忽略它。
“親吻當然算是非常親密的行為。”她開口時才發現自己喉間乾澀, 忙輕咳一聲, “包括, 但不僅限於這個。”
“為什麼對這件事這麼好奇?”宋淥柏卻沒馬上回答她的問題,撐著手微微偏頭睨她。
離得不算近的廚房位置忽然傳來紛雜走動的動靜,挾著隱隱的回聲飄過來, 驚得甄杳想也沒想就猛地把手縮了回來, 假裝放鬆自然地搭在膝蓋上。
然而那邊的傭人並沒有走過來, 是她自己嚇自己了。
“就……就是隨便問問,你不想回答的話就算了。”
“那你會嗎。”
“什麼?”
他不疾不徐地道:“同樣的問題, 我也問你一遍。隻是不僅限於你主動做出親密行為, 還包括彆人對你做的,你接受嗎?”
甄杳緊張得快沒辦法呼吸了。
“你為什麼要問我這個……”
“隨便問問。”他重複她剛才的答案。
“可是是我先問的你, 要回答也應該是你先回答。”
身側的男人忽然慢條斯理地往後靠,沉默的這幾秒鐘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會。”
-你會對你喜歡的人之外的人, 有什麼親密的舉止嗎?
-不會。
他竟然真的回答了, 而且還說的是“不會”。那車裡的那個吻呢?該怎麼解釋?
甄杳提起力氣吞咽了一下,心慌無措地舔了舔唇。
她突然想到昨天宋淥柏握著自己的手,伸進那潭活水裡時碰到的金魚。現在某種可能性就像一尾停在她手裡的魚, 想伸手去碰又不敢, 怕碰了就一擺尾消失得無影無蹤, 或者隻是泡影。
“該你了。”
“我……”她抿了抿唇,最後鼓起勇氣僵硬地搖搖頭。
宋淥柏忽然伸手,捏著她下頜迫使她轉過臉正對著他。即便甄杳視線沒聚焦, 也能感覺到他緊盯著自己的眼神。
“會嗎。”
為什麼他要強調“也包括彆人對她的親密行為”?
如果不是她太過自作多情,那他們彼此試探的,好像是同一件事。
“……不會。”甄杳鼓起勇氣答道。
宋淥柏目光忽然變得灼熱,捏著她下頜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輕輕摩挲兩下,接著勾了勾唇,“好,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
甄杳很想問他,但是又不敢再繼續問下去。
宋淥柏真的會撿到那封情書還保留這麼久嗎?而且她那封情書明明是寫給彆人的,分明不是寫給他的。
可是腦子裡又控製不住地冒出另一個念頭——他從頭到尾也沒說過是寫給他的,不是嗎?
如果那封情書真的是她當初寫的那封,那也就是說,宋淥柏喜歡的人是……她?
仿佛渾身的血液都湧上心口和腦子裡,讓她整個人暈乎乎的,出了一層薄汗。
可是,可能嗎?他一定見過很多優秀、成熟又漂亮的女人,而她有什麼值得他喜歡的呢?
忽然,宋淥柏抬手去解係得一絲不苟的領帶,手背掌骨幾度浮動凸顯,最後食指一勾,將墨底暗紋的領帶扯了下來。
甄杳驀地回過神,張口就要問他要乾什麼,可一個“你”字剛出口,突然反應過來現在自己還是“失明”狀態。於是沒出口的話硬生生地在嘴邊轉了個圈。
“——哥哥,這是什麼聲音?”
男人微抬下頜,半垂著眼摘領帶的樣子說不出的有男人味,餘光瞥見也足以讓她心跳加速。
他沒說話,將摘下的領帶蒙在眼睛上,然後在腦後打結係好。
甄杳一愣。
宋淥柏傾身一把抓住她的手,帶著她將手放在自己臉上。
“沒體會過的事很難理解。”他平靜道,“我準備試一試,看不見到底是什麼感覺。”
深色領帶從男人深邃的眉眼上橫亙而過,勾勒出明晰的骨相,高挺的山根與鼻梁將緞麵撐起非常明顯的弧度,越發顯得他膚色冷白。
手心觸及的是他溫熱的臉與光滑的領帶,手背上覆著他乾燥溫熱的手掌。
“你、你不用這樣。”甄杳心慌意亂地把手往回縮,可是宋淥柏卻沒讓她如願。
他唇角淡淡勾了勾,“這樣我們就都看不見了。”
“都”字似乎被他咬得重一些,唇邊轉瞬即逝的笑弧也多了分意味深長。
甄杳放心不下,還是不敢把視線聚焦在他臉上,“哥哥,你有這份心意我已經很感動了,可你不是還要工作嗎?還是摘下來吧。”
“今天不談工作。”
“眼睛看不見,行動真的會很受限、很不方便的。”
“我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麼。”
她語塞,偷偷摸摸地飛快瞥一眼他被蒙住的眼睛,“你不會……假裝被蒙住看不見吧?”
“我為什麼要假裝?”
萬一是假裝蒙眼看不見,故意試探她讓她露出破綻,結果偷偷在角落裡架好攝像頭偷偷錄下這一切呢?
甄杳想象力脫韁,沒忍住陰謀論了一番,又因為自己的這種念頭有點羞愧。
“那,你高興就好。”她轉過身坐好,不說話了。半晌覺得這樣實在太安靜太壓抑,就自作主張地用語音助手放起了新聞報道。
剛才微妙中止的話題就被這個“遊戲”徹底岔開,甄杳不知道自己是該鬆口氣,還是應該沮喪。
但如果宋淥柏真的要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