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言從善如流走到導演身邊坐下。
這樣一來, 她和寧書雪就變成了麵對的姿勢。
有點像對峙呢, 顏言心中暗怵。
寧書雪抬眼看了看對麵,導演製片, 還有顏言。這樣的格局, 仿佛她是被審問的犯人一樣。
今早一來,製片人就和藹的說有些事要談,帶她到這裡坐下。
結果到了現在,也沒說到底談什麼事, 隻告訴她等人來齊。
她皺起了眉, 看著十分煩惱,似乎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被審問一般坐在這裡。
顏言看著她那表情, 心中不禁感慨。
要是寧書雪把這時候的演技拿出十分之一用來拍戲, 也不至於被導演那樣罵了。
沒人說話, 安靜了一會兒後,又有兩個男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為首的正是羅燁,身後跟著一名看上去和羅燁氣質如出一轍的助理, 手裡還提著一個公文包。
寧書雪的細眉又擰了起來。
這是乾什麼,三堂會審嗎?有必要這樣麼?
她看著羅燁在製片人身邊坐下, 也摸出手機。
“寧小姐。”羅燁開口打斷了她的動作, “我已經聯係了你的經紀人, 以及顧氏的法務。想必他們很快就會到了。”
寧書雪麵露錯愕:“這是乾什麼?”
“等你的經紀人到了, 你就知道了。”羅燁淡淡道。
與寧書雪簡短幾句交談結束,羅燁便不再搭理她,而是轉頭對他助理說了幾句話。
助理聽完點點頭, 獨自找了一個空凳子坐下,從公文包裡抽出一疊合同,又拿出鉛筆開始修改。
顏言好奇的看了那邊一眼,不明白澄心的CEO來乾什麼。
隨即她想起,昨晚自己受傷的時候,好像也看到了這個羅總?
一層層的疑惑把她包了起來。
沒等多久,寧書雪那邊的人就來了。
寧書雪的經紀人是一名看上去很精乾的職業女性,和雷珊的氣質有點相似,但是為人看著比雷珊更正派。
法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也帶著一個公文包。
經紀人進門就去和羅燁等人握手,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寧書雪的經紀人華思蘭。”
華思蘭!
顏言聽到這個名字,意外地打量了她好幾眼。
這個女人在原文中可是爆款製造機,可顏言記得,華思蘭是在寧書雪拍完幾部電視劇以後,才應了顧景明的要求,當了寧書雪的經紀人。
眼下情況明顯和顏言知道的劇情有了很大的出入。
“既然都到齊了,那開始談事情吧。”羅燁道。
“好的。”華思蘭也點頭。
羅燁招手讓助理把合同送來,遞到華思蘭麵前,同時道:“現在我代表出品方澄心娛樂,要求與藝人寧書雪和顧氏娛樂解約。”
“哇……”一聲極輕,但卻突兀的驚呼響起。
瞬間,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顏言的身上,顏言眨了眨眼,無辜地看著他們。
她隻是太過驚訝,才不小心出了聲。
顏言實在沒想到,澄心娛樂竟然這麼剛,這就要和寧書雪解約。
她昨晚想過這個可能,最後還被自己否決了,沒想到一起來,還真讓她看見了這一幕。
“為什麼!”寧書雪忽然站了起來,大聲質問。
這也是顏言想問的問題:為什麼?
寧書雪的三個字一下又把聚集在顏言身上的視線給拉了回去,顏言悄悄在心裡給寧書雪點了個讚。
乾得好,嘲諷拉得妥妥的。
羅燁不再開口,他身份好歹是澄心的CEO,親自下場和一個十八線都算不上的小藝人說話算什麼事兒。
這時候助理的用處就體現出來了。
羅燁的助理接過了話語權,開始細數寧書雪的違反合同條款行為。
其中最嚴重的一點,就是寧書雪以一人之力,拖慢了整個劇組的拍攝進度,造成了極大的經濟損失。
“藝人新進組,需要一個磨合期。”華思蘭冷靜地拋出了反駁。
“磨合不是遷就。”助理不卑不亢,“造成經濟損失,是客觀事實。”
華思蘭點頭,似乎是說不出反駁的話了,開始辯駁下一個點。
顏言在一旁當圍觀群眾,忽然手機一響,原來是鹿鹿醒了正在找她。
然後顏言就開始給鹿鹿直播商場精英們的唇槍舌戰。
華思蘭果然不愧為爆款製造機,公關能力杠杠的,連寧書雪的臉色都好了許多。
顏言卻悄悄瞥了羅燁一眼。
看他不為所動的態度,顏言覺得,寧書雪還是放心得太早了。
這時,一旁一直沒吭聲的導演忽然小聲對顏言道:“你放心,肯定給你討回公道。”
“嗯嗯。”顏言點點頭。
她有些感動,導演對她的善意毫不掩飾,而自己隻是給他做了一頓飯而已……
正好她已經決定了,解約後,帶著鹿鹿在影視城玩兩天。
這兩天隻要劇組不挪到其他地方拍攝,顏言還可以給這個親切的胖導演做幾頓好吃的。
導演渾然不知自己未來又有口福,隻是嚴肅的皺著眉,聽著顧氏和澄心兩家娛樂公司的辯論。
在劇組裡當和事老的製片人臉色也不是很好。
顏言又仔細看了他們一眼,突然才看清,這倆人眼下都有不小的黑眼圈。
“楊導,你昨晚沒睡好啊?”顏言小聲問導演。
導演眼神哀怨地瞥了顏言一眼,點點頭:“一夜沒睡呢。”
“謔……”顏言露出欽佩神情,“您可真厲害,吃了早飯沒?”
“沒呢。”導演鬱鬱。
一旁的製片人也聽到了兩人的小聲討論,也是十分鬱卒。
他昨夜和導演一起花了一夜世間,托關係又找人的,得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就等兩家娛樂公司的談判到尾聲,就可以拿出來定勝負了。
得到這東西的代價不小,至少他現在是又困又餓。
顏言不知道這回事,悄咪咪地左右看看。
現在大家注意力都在華思蘭那邊,沒有人注意到自己。
觀察完情況,顏言偷偷笑了一下,悄聲對導演說:“那您等等。”
說罷,她躬身悄悄從另一邊溜了出去。
不到十分鐘,顏言又一臉若無其事地溜了回來,一本正經地端正坐好,嘴角卻俏皮地勾著。
彆人看不到的桌麵下,她塞了個熱乎乎的包子給導演,又塞了個給製片人。
塞完包子,她又變戲法似的拿出兩袋豆漿,分彆塞給他們。
導演和製片人眼睛都瞪大了,呆呆看著顏言。
顏言狡黠一笑,眨眨眼,示意他們快吃。
看樣子顧氏和澄心的battle還沒這麼快結束,正好趁機會填飽肚子。
製片人和導演又不是傻的,愣了一下後很快就回神,臉上浮現出和顏言如出一轍的表情。
一絲牛肉的香味兒飄了出來。
顏言的嘴角又翹了一下。
她在附近攤點買了兩個牛肉包子,兩個雪菜包子,外加兩袋豆漿。
身邊兩人,正好一人兩個包子,一袋豆漿。
導演忽然小聲抱怨道:“幺妹兒,你咋給我的菜的,給他是肉的。”
“哎呀,每種一個。”顏言急忙悄聲解釋。
聽到是這樣,導演滿足了,彎下腰去悄悄用習慣戳開豆漿袋子,吸了一大口。
再抬起頭來,他又是一臉嚴肅。
顏言一瞧,差點沒忍住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