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出來的是醫生, 他低頭走出來時還在拆口罩, 抬眼就看一群人圍在自己麵前, 一愣。
不過這樣的家屬他見多了，笑著道：“裡麵人沒事，就是一身刀傷看著嚇人，縫合過後好好養著就行。”
在場所有人, 包括衛綰都不易察覺地鬆了口氣。
緊接著，護士就推著病床出來了。
病床上的顏言隻蓋了一條白床單, 護士道：“她身上刀傷太多了。”
傅侑珩的眉頭就沒鬆開過, 雙眼緊緊盯著病床上的顏言。
顏言的臉色依舊是失血的蒼白, 雙眼緊閉著，血跡被清理乾淨, 躺在潔白的病床上, 仿佛一個易碎的陶瓷娃娃。
護士推床去病房, 段瑞急忙把發愣的衛綰給撥開，自己推著傅侑珩快步跟上。
“還愣著乾什麼。”韓建木道，“跟上。”
一群人又呼啦啦擠向病房。
顏言的病房是醫院裡最高級的單間, 有專門的醫護人員二十四小時看護。
護士還特彆叮囑道：“患者現在傷口正在痊愈期, 最好保持病房裡一個乾爽無菌的環境……還有, 因為她腹部的貫穿傷, 我們沒有給她穿衣服……”
一聽這話，段瑞急忙轉身趕著另外兩位男同胞離開病房。
衛綰也默默跟了出去。
韓建木難得分了一根煙給羅燁，卻被最後出來的段瑞一眼看見，罵道：“想死嗎, 在嫂子病房外抽煙！”
“沒抽，就叼著。”韓建木擺了擺手，“段瑞，到底怎麼回事？”
段瑞歎了口氣，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我晚上送他們到小區外，離開十幾分鐘後就接到嫂子電話說被堵了，讓喊人……才一刻鐘趕過去，就這樣了……”
“現場？”羅燁問。
“彆提了……”段瑞先在想起還倒抽一口冷氣，“到處都是血，嫂子肚子上被捅了一刀，肩膀被砍一刀……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恐怕是徒手握了刀，才會成那樣。”
聽著段瑞的描述，在場兩個大男人都麵色失態，衛綰更是道：“怎麼……這麼嚴重？！那，傅……老板呢？”
“沒事吧……”段瑞也疑惑地皺起了眉，當時他分明看見，傅侑珩背部有塊衣服被刀劃破。
但是來醫院後，醫生檢查說是沒有任何傷口，也沒有軟組織挫傷，這讓段瑞很奇怪。
不過段瑞並沒有留心這件事，隻是歎息道：“老板一點事都沒有，但是顏言渾身都是血……剛到哪裡的時候，我差點以為……”
韓建木聞言，拍了拍段瑞的肩。
那種狀況，那種受傷程度，大概誰看見了都會以為，顏言可能要……死了。
想到這裡，段瑞狠狠揉了兩把臉，問韓建木討了一支煙，咬下幾絲煙葉，慢慢嚼著提神。
過了片刻，他才後怕起來，喃喃道：“幸好沒事……不然，那種情況，老板精神狀況都要堪憂。”
“……這麼嚴重嗎？”衛綰猶猶豫豫地開口問道。
她也看見了顏言那副蒼白的樣子，但她的傷口都被掩蓋，對段瑞的描述，她並沒有感受得太真切。
段瑞嚴肅了看了衛綰一眼，認真道：“綰綰，咱們也認識十幾年了。這次哥求你，彆去鬨。咱們傅哥平安無事，是顏言用命換來的。換個角色，我恐怕你做不到。”
衛綰默默低頭，神色掙紮似有不甘，又有被說中的羞恥。
是的，她聽見消息趕過來時，恰好看見救護車把那五個壯漢送過來。
那些人的傷口都讓她心有餘悸，但是段瑞說，顏言一個人從這五個人手裡保護了傅侑珩。
換位一下，她做得到嗎？
恐怕第一時間她的兩腿就會軟了。
段瑞看著她，默默歎息一聲：“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韓建木，你也回去休息，老板交代的事情要做好。”
韓建木點點頭，道：“我這就回公司去做方案。”
“……我也去吧。”衛綰低聲說完，跟在了韓建木身後。
兩人去公司熬夜，段瑞和羅燁兩人在病房外坐下。
羅燁道：“這件事是梁倩做的？”
“應該就是她。”段瑞攥緊拳頭，道，“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人！”
羅燁想起劇組裡寧書雪的事，不由歎息道：“嫂子總是受傷。”
病房門後，正要拉開門的傅侑珩恰好聽見了這一句。
他靜了一會兒，默默收回手，推著輪椅又回到了顏言的床邊。
顏言放在外麵的左手上掛了點滴，慘白的膚色讓其下血管清晰可見。
傅侑珩輕輕托起她的手，心道，上一次在劇組裡，應當是傷了這隻手。
手背上沒有任何疤痕，上次受的傷痊愈得很好。
但顏言的另外一隻手卻被紗布全部包裹起來，傅侑珩記得，那隻手上到處都布滿了深可見骨的傷口，恐怕不會像左手一樣，愈合得什麼都看不出來。
過了片刻，他輕輕揭開了蓋在顏言身上的床單。
雪白身軀展現出來，胸口至肩膀，還有腰腹部都裹上了厚厚的紗布，看著像是紗布裹出來的比基尼一般。
傅侑珩眼中沒有任何旖旎，隻有滿滿的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