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彌彎腰戳了下秦恒的臉:“怎麼了,舍不得我走啊?”
“……才沒有。”秦恒轉身就往教室走。
沈之彌又逗了秦恒兩句才往外走。
秦恒卻停下腳步,轉身看了他一眼。
進教室前,秦恒又從窗邊探頭看了看,沈之彌已經走出學校了。
他的確想問沈之彌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他想了一晚上,一直想不通。
下午放學,沈之彌來接他了。
外麵的扛著攝像機的人散去了不少,秦恒再走的時候,已經完全習以為常。
但是早上的疑惑一直還在,並越來越重。
他和沈之彌一起上了車。
看了眼駕駛座上的陳助理,又看看沈之彌,秦恒抿了抿唇,說:“陳助理,我想喝水。”
沈之彌以為他是真渴了,提了提他的書包:“你小水壺裡不還有水嗎?”
秦恒沒說話,看著陳助理。
陳助理立刻從前麵遞來了兩瓶純淨水。
秦恒並沒有接。
他朝外麵看了看,指著不遠處的一家奶茶店:“我要喝那個。”
沈之彌和陳助理齊齊一愣。
要是其他小孩纏著要喝奶茶,這很合理。但秦恒對這些東西向來沒什麼興趣,他說這句話顯然隻有一個意思。
他要把陳助理支開。
沈之彌心裡臥槽了一聲。
這小孩才七歲啊,竟然學會把人支開說悄悄話了,雖然痕跡稍微有那麼點明顯。
陳助理也麵色古怪。
他照顧秦恒這小孩那麼久,現在秦恒竟然要把他支開,和沈之彌說悄悄話?
陳助理心情那叫一個複雜,下了車去買奶茶。
車裡隻剩下沈之彌和秦恒兩個人了。
“老實說你是不是重生的!”沈之彌抬手去捏秦恒。
“什麼重生?”秦恒皺眉繃著小臉。
沈之彌倒是忍不住先笑了,問他:“把陳助理支開,是想和我說什麼小秘密?”
“我有問題要問你。”秦恒臉色認真了起來。
沈之彌以為是十萬個為什麼,或者“我是不是你生的”這種小孩專屬問題,沒怎麼上心。
誰料秦恒問:“你昨天說,不要把真實的感受給那些人看,但你不是這樣做的。”
沈之彌一愣。
秦恒有些緊張地捏了捏手指,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緊張,甚至有些不想問了。
但猶豫了一會兒,他還是說:“你之前,在記者麵前很傷心。但你又說,不會把真實的感受表露出來。”
“所以、所以……”秦恒手指捏得更緊了。
他抬頭盯著沈之彌,問出了這段時間始終盤踞的疑惑:“所以,沈之彌你是裝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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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彌看了眼車窗,發現自己下意識露出一個笑。
他沒料到,最先識破他演技的,竟然是秦恒。
沈之彌沒想瞞過身邊的人,在秦恒身邊麵前更沒有演過。但這個不到七歲的小孩,能那麼有條理的指出他的漏洞。
這讓沈之彌甚至有些讚賞。
秦恒緊盯著沈之彌。
但沈之彌沒有回答。
他不置可否,隻是笑笑。
這種態度等同於默認。
秦恒愣了一下。
他沒想到竟然真的是這個結果。
一種無法言喻的怒氣緩慢升騰了起來,逐漸變得劇烈。
“你的傷心……真的是假裝的嗎?是在騙人?”
秦恒有些急切的問。
沈之彌……點了下頭。
秦恒茫然的坐在那裡。
他很少有憤怒的時候,現在對這種情緒完全無法適應。
他忍不住皺了下臉。
小孩似乎想強行控製住自己的表情,但黑白分明的眸子還是浸在了淚水裡。
沒等自己哭出來,秦恒用力地拿袖子蹭了蹭眼睛。
他看著沈之彌,張嘴要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最終秦恒拿起書包,重重朝沈之彌砸了過去。
“我爸爸還在醫院裡,你竟然拿他的事在外麵說謊。你傷心到要哭的樣子都是假的!你根本不喜歡我爸爸!你就是、就是……”
秦恒之前一直叫秦惻爸爸,沈之彌來了才改,現在明顯因為憤怒忘了稱呼。
他還不能準確說出來沈之彌是為了什麼,但已經敏銳地感覺到,沈之彌這樣做,絕對不是為了秦惻。
藍色的小書包砸到沈之彌腿上,又滾到了車廂裡。
沈之彌沒反駁也沒躲閃,就坐在那裡任秦恒砸了一下。
他的確是在撒謊,也的確是借著“深愛秦惻”的人設來洗白自己。
這個世界上,秦恒是最值得為這件事憤怒的人,打他兩下也是應該的。
陳助理在奶茶店等了好一會兒,因為秦恒對沈之彌的親近醋得不行。
他估摸著差不多了回來,卻發現車裡氣氛一片凝滯。
秦恒和沈之彌一左一右坐在後座的兩端,緊靠著一側車門當鍋貼。
秦恒的小書包橫在中間,仿佛一條楚河漢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