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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止垂眼站在謝寧川身側,皓腕輕輕轉動,替他磨著硯台。
謝寧川專心致誌批閱奏折。
“叩叩叩!”
急促的敲門聲乍然響起。
門板顫栗。
蘇遠禮那無措哽咽的聲音穿透門板。
“王爺!王爺!”
蘇遠禮性子雖急躁,卻也是個知分寸的,這麼冒失還是頭一回。
謝寧川示意阿止上前開門。
蘇遠禮趔趄進來,噗通一下跪在他麵前,眼尾猩紅,昂首望著他,一字一句懇切道:“王爺,求王爺救周遠午一命!”
謝寧川無意識皺起眉峰。
阿止上前想去攙他,被他拂開。
“周遠午出了何事?”
他不是派淩斐恣過去協助了麼,還是出了意外嗎?
烏眸幾不可察暗了一下。
“周遠午他……四肢被袖箭貫穿,且箭上抹了劇毒,屬下無能,救不了他。懇請王爺出麵,請胡太醫出宮!”
蘇遠禮忍著眼中酸意,想起自己看到周遠午奄奄一息的模樣時,心底是遏製不住的怒火和無奈。
他痛恨自己醫術不精,竟連自己的弟弟都救不了!
這種生死掌握在他人手裡的窒息感,太令他挫敗了!
周遠午可是武將啊!四肢經脈儘數被袖箭射傷,毒素在他體內多停留一刻,對他身體的危害就多一分,甚至有可能危及他一身的武藝!
“蘇遠禮,”謝寧川沉聲,烏眸盯著他顫抖的眸子,嗓音鎮定,“你是他兄長,這個時候你不能自亂陣腳。本王這就進宮,周遠午那邊你速去照看,切記不能讓毒素蔓延。”
蘇遠禮抹去眼淚,站起身來:“是!多謝王爺!”
胡太醫乃宮廷禦醫之首,醫術冠絕,是曆任聖上的專屬禦醫,無聖上準允不得私自診治他人。
想要請胡太醫出宮替周遠午醫治,勢必要進宮麵見謝稟,得到他的準允方能帶走胡太醫。
謝稟那邊自是不會阻攔什麼,謝寧川擔心的是背後那些奸佞小人,借機發難。
周遠午是他的人,他在朝中勢力頗大,早已被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而如今一個可以挫去他銳氣的好大機會擺在眼前,他們怎會坐視不理,任由他救回一個絆腳石呢。
……
阿止心情沉重地離開書房,沿著走廊回自己的小院,遠遠聽見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凝神細望,看見程伯焦急的跟在一個擔架旁,步履匆匆朝偏房過去。
抬擔架的士兵也是小心翼翼的,四個人麵上雖都有急色,但這腳下步伐不見一絲張亂,平穩地抬著擔架離開。
經過她這處,讓她看清了擔架上的人。
四肢插著箭羽,渾身血汙,純白的擔架印著鮮紅的血跡,搭在邊上的手腕,鮮血汩汩而流。
嗅覺產生變化後,這類衝擊性強的氣味對阿止來說,簡直是一種酷刑。
前世她多在朝中謀事,未曾直麵過血腥之事,乍一聞這衝天的血腥味,胃裡登時翻江倒海,嘔意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
程伯看見廊邊的阿止,當即衝她招手:“阿止,過來!”
阿止忍下嘔意,快步走過去:“程伯。”
程伯看她臉色煞白,以為她是被周遠午的模樣嚇著,下意識問她:“駭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