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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堂。
謝寧川麵無表情趴在長凳上。
“打吧。”
手持板子的禁軍略有些惶恐,躊躇幾許,咬牙道:“王爺,得罪了。”
言罷,一板落下。
謝寧川攥緊了手心。
七板打完,他臉色已慘白如紙,唯有那緋紅的唇瓣被他咬得近乎溢血。
張辛夷看在眼裡,心裡數著板子,還剩五板子時,佯裝嗓子不舒服,咳了幾下。
禁軍也是個心明的,後麵的五板子看似猛重,等落到身上時,已被卸去了力道,打下來不輕不重。
十五板子打完,張辛夷拂手讓他們先離開。
等人都走完了,他方才“哎喲”一聲撲過去,彎腰去查看謝寧川的情況:“王爺,您沒事吧?”
他在聖上跟前伺候,對什麼人該持什麼態度,心裡一清二楚。聖上和攝政王也就明麵上針鋒相對,那都是做給人看的,背地裡都是一家兄弟,關係親著呢。
這十五板子也是聖上授意,意思意思即可,總不能和那些老狐狸撕破臉。
謝寧川擺手,喘了幾口粗氣,才啞聲道:“無礙,躺幾天便好了。”
這哪是躺幾天就能好的。
張辛夷心裡清楚,也沒挑明,叫來人攙著他去了裡間的軟塌上趴著。
安妥完人,張辛夷想到將才看到的,欲言又止:“王爺,先前院子裡的那個婢女,是何人?”
謝寧川抬眼盯著他,沒露出多少驚訝的神色,平靜敘述:“你瞧見了?本王府上的婢子罷了,做事還算細心,就調到跟前伺候了。”
張辛夷無聲歎氣,對於他避重就輕的回答略有些無奈,卻也把話挑明了:“王爺,咱家就是一個奴才,有些事做不得主。眼下朝中局勢不明,那婢子留著始終是個禍患。”
單憑那張臉,遲早會出事。
當初的薑芷有多雷厲風行,掃除障礙,如今就有多少人恨得她牙癢癢。
哪怕人已經死了,總會在某一時刻恍然記起,心底不免一陣惱意。
薑芷給他們,留下太深的陰影了。
謝寧川微闔眼瞼,輕聲道:“本王明白,她現在在本王府上,出不了什麼事。”
那些人想借著薑芷的名頭發難,也得看看也沒有這個能耐。
有些名頭,不是想借就能借的。
張辛夷知勸不動他,轉移話題:“聖上知道嗎?”
“暫不知曉。”
張辛夷後撤一步,俯身行禮:“這件事咱家會向聖上稟明,王爺好生歇息,咱家告退。”
“……”
半晌,謝寧川掀開眼皮,幽深的瞳孔處劃過一抹冷色。
……
太尉府,書房。
月輝透過窗門斜斜灑入,黑白棋局籠上一層淡淡的光輝,陰暗處伸出一隻搪磁藍蘇繡錦袖,細長的手指輕輕撚著一顆黑子。
哢噠一聲脆響,黑子落盤。
肖政山閒散地笑著,執起白子久久不落,饒有興趣地凝視陰暗處的人。
“今日怎的來找我下棋了?”
那人聲音渾厚,觀其身量,有八尺有餘,聞其聲已有不惑之年。
嗓音抹上一層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