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寧川近身的兩大侍衛鮮少同框,也就這種時候能叫他們會上一會。
程伯身為一府之管,府中瑣碎之事皆過於他手,這個時候精神力全在調配奴仆事上,全然沒注意到右側遊廊走來的阿止。
淩斐恣一眼瞧見阿止,麵色平靜,半分眼神也不願多給。
阿止納悶自己何處惹著他了,竟讓他看自己的眼神越發不爽。
繞過一眾人,她垂眸屈膝,淡聲道:“程伯。”
程伯分神看過來,略一沉思,招手示意她上前,當著全府人的麵,沉靜宣布:“還有一件事,阿止今後便掌握府中所有事宜,任何人不得違逆其意。”
一語掀起千層浪。
阿止也是錯愕不已。
她晉升的速度著實令人咂舌,府中不滿之聲本就不少,這話一出,那不滿如浪潮而傾,明明白白流露出來。
卻也隻敢這般,不敢出言半句。
能將阿止提到掌事姑姑的位置,除了那位攝政王,還能是誰。
阿止後知後覺意識到淩斐恣那不爽是因何了。
既是謝寧川授意,豈有她拒絕的,縱使淩斐恣再不爽她,也該分清是由。
旁人如何想的,阿止並不在意,左右一張嘴,她堵得了一時,堵不了一世,由他們說便是。
然她做了這個掌事姑姑,往後想離開王府恐是難事。
阿止心中歎息,麵上不顯分毫,不卑不亢接下這份差事:“奴婢定儘心儘力打理好王府。”
……
這掌事姑姑一位,在王府中的地位可不低於程伯,雖不能說平起平坐,但也小瞧不得,她可以自由出入王府,包括書房。
一刻鐘前她還想著如何獲得進入書房的權力,不曾想這麼快就完成這個任務。
阿止也不知是喜是憂。
這會子端著藥膳去書房,甫一穿過月洞門,森寒劍光閃過,抵上她纖細白嫩的脖頸。
阿止抬眸,循著劍身望去,看清劍的主人,眸中掠過一絲惱意:“淩大人。”
淩斐恣犀利的視線緊緊鎖住她,似要看穿她掩藏臉麵之下的麵目。
劍尖輕觸她下顎。
“第一次見你,我生了殺意,是程伯攔住。若是你沒走到這裡,我或許會放你一馬。”
他毫不遮掩自己眼中狠厲的殺意,劍尖更是往前幾分。
阿止感覺到下顎的刺痛,知道他說的不是假話。
她想不明白淩斐恣對她的殺意從何而來。
“敢問大人,為何要殺我?”
淩斐恣不答,目光在她臉上逡巡幾息,再明顯不過。
前世為官多年的阿止哪會看不出他的意思,心底湧上淡淡的悲涼。她以為自己的重生是新生,是上蒼垂憐的,結果上蒼和她開了個玩笑,讓她頂著和薑芷神似的容貌活著。
如今人人見了她,想到的都是前世的她。
阿止麵色冷了下來,語氣帶著不自覺的慍怒:“淩大人,我是我,而非她人。”
劍倏然抽回,眨眼間麵前的人貼近,沒有因為她的惱怒放棄,轉而威脅:“這張臉就不該存在。王爺護著你我不說什麼,倘若某天王爺因你陷入困境,我定第一個殺了你。”
他方才見過謝寧川,試著勸說謝寧川撤掉阿止的職位,被斥責不說,還罰了半月的俸祿。
他看出謝寧川的堅決,更看出謝寧川盯著他時,眼底流露出的隱晦的意思。
淩斐恣重重合了合眼,扭頭離開。
阿止那聚起的怒意突然沒了傾瀉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