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刑的二人沉默不言,無聲望著他強忍雙腿劇痛,抱著那具屍體離開刑場。
他腳下,細雪被染紅,紅豔的血色蜿蜒而上,如一條血腥的蛇信子。
第二日,謝寧川攜旨登臨攝政王之位的消息,如插了翅膀般,飛出紅牆高瓦。
隨之而來的,是大批官員被黜,收入牢獄,以待斬首。
有關薑芷的汙名一點一點被證明,卻始終不能消除她所受之罪責。
盛京也因此人心惶惶,朝堂紛紛站位,以求自保,勢局動蕩不堪。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已帶著薑芷的屍體離開盛京。
也是那個時候,謝寧川來到普陀寺。
在他的命令下,高櫟帶著禁羽衛包圍普陀寺,所有香客儘數被驅趕。
住持被他架著劍威脅。
“招魂陣!救她!”
他如一個瘋子般,抓來一個又一個道士,猩紅雙眼,希冀著能將人救回來。
招魂陣一個接著一個,死去的人絲毫沒有蘇醒的征兆。
也不知從哪兒聽來的消息,偏執之人的心頭血可強化招魂陣,讓亡魂重歸人間。
謝寧川二話不說摸了匕首往自己心窩裡捅。
最後的結果不言而喻,招魂失敗,他自己也昏迷過去。
是普陀寺的淨慈大師出麵,才阻止了這一切。
誰都不知道淨慈大師同他說了什麼,隻看到那瘋魔似的人,第二日冷靜下來,平靜的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將薑芷的屍身葬在普陀寺後山。
請求寺裡的小和尚每年清掃陵墓,不叫她的陵墓荒廢孤寂。
自己在佛像前跪拜七天七夜,誠心與否,大抵隻有他自己和佛祖知道。
七日後,謝寧川帶著禁羽衛離開普陀寺,回到盛京,開始在其位謀其職,除掉朝中大半蛀蟲。
甚至連太尉肖政山和鎮國將軍許遲安,都被他扔進大理寺刑罰伺候了一頓,在新帝幾次出麵製止後,方才罷休。
那就是那時,關於攝政王狠厲毒辣的傳聞不脛而走。
*
薑止聽完這一切,心底湧上一股說不清的感覺,不知是氣惱他的行徑,還是心疼他那般的瘋狂。
她從現在的謝寧川身上能看到那份偏執,不認為一個哄騙的話能讓他放棄招魂陣。
“所以,淨慈大師和你說了什麼?”
讓你甘願葬下她的屍身,在佛前跪拜七天七夜?
謝寧川似沉浸在那段回憶,眼睫顫了顫,虔誠又麻木的重複那句在佛前訴說過無數遍的話。
“癡兒所念,不過一人,願墮入無間地獄,還一人重回世間;佛祖庇佑萬間,憐癡兒貪念所求。”
薑止望著他一遍又一遍重複這句話,鼻頭微微泛酸,眼淚幾欲奪眶而出。
她忍著酸澀,問他:“此等哄騙之術,你怎的就信了?倘若我未回來,你待如何?”
謝寧川緩緩眨了眨眼睛,眸光鎖住她微紅的眸子,唇角勾起一抹笑,傻乎乎的卻又很真摯。
“會回來的。我會一直等下去,等阿止重回這世間。”
還有一件事他沒有說。
其實等到最後,他已經絕望了,深知淨慈的那番話是哄騙自己的,可他仍舊願意等下去。
萬一……萬一佛祖真的庇佑他呢?
萬幸,他等到了。
薑止吸了吸鼻子,帶著鼻音的聲音問他:“謝寧川,你知道的,我一直拿你當親人。你要的回應,我無法給你。”
“無妨。”謝寧川輕輕搖頭,目光專注地看著她,“太傅薑芷已經離世,我眼前的是薑止。你不必在拿我當親人,也不必疏遠丟下我。我可以等的,等你慢慢接受我。如果……如果最後你還是無法歡喜我,我可以……放手的。”
烏眸滾動淡淡的暗色。
放手是不可能的,薑止隻能是他的人,他決計不會放手的!
薑止心頭熱熱的,也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