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禾原本半撐在床上, 誰知眼前一花,肩膀驀地一重,這頭龐然大物就蠻橫地跨上床, 把他摁回柔軟的被子裡, 一雙紫眸還瞪得特彆大, 凶光畢露, 好像要把他吃掉。
唐亦禾下意識往被子裡陷,結果又被它刨啊刨的, 好像在挖寶藏, 把他從鬆軟的被子裡挖出來。
唐亦禾皺起眉, 剛想問“你是不是要造.反”, 臉上一熱, 軟乎乎的舌頭舔了上來。
小哈凶神惡煞地舔著他的臉頰, 左臉, 右臉, 鼻尖,然後扒拉他的手,在他手心裡舔來舔去,還氣咻咻地作勢要咬他的手心,然而那牙關的力道很小, 一點都沒弄傷他。
它的架勢仿佛不是要親近他的手, 而是要給他洗手, 沒兩下就舔得濕漉漉的, 但它體質特殊, 幾乎沒有尋常狗狗難聞的口水味。
——哼,傻邊牧舔他的農場主的時候,他就想這麼乾了!
舔完手後,見農場主一臉震驚狀,頭發還有點亂,衣服扣子也掉了一個,露出半截漂亮的鎖骨。小哈看得眼熱,膽子一肥,還想湊上去舔舔他嘴角,或者啃一口他的鎖骨。
誰知就被唐亦禾就一巴掌呼啦過來,十足十的力道。
小哈的舌頭被扇得啪嘰一下甩在自己臉上。
唐亦禾揍完它還手腳並用往上一踹,把它掀飛,然後攏了攏衣襟。濕淋淋的手讓有潔癖的他渾身難受,更有一種迥異的違和感縈繞心頭。
他差點忘了,這貨看著是狗,其實呢壓根就是披著狗皮大衣的混賬。一想到它本尊,就沒法跟以前一樣親近它。
唐亦禾臉色鐵青,默不作聲地快速站起來,去衛生間洗手洗臉。
小哈眼巴巴地看著他的動作,自知剛才太得意忘形,觸了他的底線——潔癖什麼的真是又可恨又可愛,喜歡他的乾淨,但又討厭他的不近人情,哼,哪有寵物不能舔主人的。
但農場主這是真生氣,小哈隻能緊張地跟小貓似的繞到他腳邊,小心翼翼地蹭了一下他的褲管。
唐亦禾一點都不心軟,冷酷無情地踹了它一腳。但他不是暴力分子,雖然生氣,意識裡還放了水,這一腳並沒用多少力氣,嫌棄威懾大於懲罰。
誰知就見這頭強壯如小山、牛高馬大的龐然大物轟然倒地!然後捂住自己被踹的前腳,嗷嗚嗷嗚地叫,仿佛受了武林高手的內傷。
唐亦禾:“……”
碰瓷得還能更明顯點嗎?
“嗷嗚嗷嗚~”
小哈繼續佯裝可憐。
唐亦禾氣極反笑,恨不得馬上把地獄丸子拿出來塞進它嘴裡。那地獄丸子外皮白潤,是雞肉摔打成的彈牙口感,但裡麵是用辣椒油浸潤醃製過的餡料……一顆下去,連唐亦禾都不敢保證什麼後果,搞不好會辣上救護車,或者給胃辣穿一個洞。。
因此他仍舊有幾分猶豫,不過一想到自己是因為心疼一個騙子而產生的猶豫,他又懊惱得不行!
哈迪斯從地上一咕嚕爬起來,本以為自己這示弱有效,誰知通過契約卻感受到農場主更大的怒意,並且還在不斷攀升中,以至於讓哈迪斯驚得迅速切斷了感應,不敢在觸及自己契約對象那血淋淋的怒火。
“……”哎,你說這人怎麼就這麼討好呢?他堂堂中將大人都示弱成這樣,農場主卻視若無睹,嚶!
哈迪斯眼珠子咕嚕嚕轉著,靈機一動,在唐亦禾快要下定決心把他變成莫克斯2.0時,嗷嗚一聲衝入了手機農場。
小哈已經許久沒回到自己的“出生地”,裡麵還是那麼井井有條,幾隻挖礦犬在狗屋睡覺,因為它的闖入瞬間驚醒,戰戰兢兢地爬起來準備朝拜老大。
小哈卻沒理它們,直接去雞窩,逼著蘆花妹下了個金蛋。
蘆花妹:“咕咕咕。”
這日子沒發過了┭┮﹏┭┮。
一陣雞飛狗跳後,小哈叼著金燦燦圓滾滾的蛋回到房間,如以前一樣,討好地把蛋拱在他手心裡。
唐亦禾:“……”
剛下完、還溫熱的蛋在手中頗有分量,沉甸甸的。
偏偏小哈又做出第二個熟悉的動作,把他露在外麵的腳丫子卷到被子裡,還用爪子拍拍實了,一股暖意從腳底板流串全身。
拍完小哈還亮晶晶地看著他,像以前一樣乖巧,仿佛在求擼毛求誇獎。
唐亦禾冷漠地翻了個白眼,很想質問一句:“你丫到底裝得累不累?”
可是明明知道這貨在故意討好他,他還是該死的,吃這一套!!!每次小哈挨訓後仍然“不計前嫌”地給他送金蛋、給他蓋被子時,就暖心得跟大爐子一樣,把他那顆孤家寡人冷硬的心都被融化了。
誰說他難討好?他分明特彆容易討好,小哈簡直屢試不爽,精準無比地戳中了他的軟肋。
更彆說許久沒見到這頭大狼狗,唐亦禾的心實在硬不起來,連剛才的火氣都熄滅大半。
唐亦禾瞪著它半晌,從床頭櫃摸出一個特製保鮮盒,不情不願地打開蓋子。
霎時一股甜甜的,帶著花蜜一般的濃鬱香氣從盒子流泄而出,馥鬱芬芳得好像置身於花叢中。
小哈眼睛一亮:不生氣了?
唐亦禾沒好氣地把丸子摸出來:“嗬,我還以為要把它留到變質了你都不會回來。”
“嗷嗷嗷啊!”看來是不生氣了!
小哈直勾勾看著那枚香噴噴的丸子,饞得連口水滴答下來,尾巴焦躁地拍打著地毯,等待他像喂邊牧一樣喂自己。誰知農場主沒有喂食的打算,隻是打開讓它自己吃,想來是還沒完全消氣。
見好就收的道理它還是懂的,何況這丸子著實誘狗,小哈迫不及待地舌頭一卷,把丸子卷到嘴裡,吧唧吧唧地嚼了起來。
——天啊,這是什麼神仙小吃?!外麵帶著淡淡的清甜花香,裡麵的芯是柔軟能流動的甜蜜黏漿,咬下去那種爆漿的感覺不能太讚好嗎!
甜而不膩,滿口馥鬱,小哈吃得都差點把自己沾染上香甜的的舌頭吞掉!
吃完這顆丸子,它還忍不住噠噠噠轉圈圈,好像必須得發泄一下才能消化丸子的驚豔。
它敢打賭,其他狗狗絕對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不僅是美味,吃進嘴裡還有種奇特的滿足感,就算不知道原料,小哈身在農場多時也知道應該是很稀罕的食材。
果然,農場主看它吃完後,才幽幽道:“特彆為你做的,隻有一顆。”
小哈嚎了一嗓子,總算覺得今晚裝孫子沒白裝——汪,獨一無二的好吃的丸子!彆的狗都沒有!隻有他能吃到!
因為樂過頭,沒注意到農場主眼底一閃而過的惡劣。
丸子的香味把邊牧也吸引過來,趴在窗台上眼巴巴地抽動鼻子,小哈齜牙凶它,被唐亦禾按住腦袋責怪:“你少欺負它,它乖得很。”
嗬,居然敢當著他的麵稱讚彆的狗?這邊牧除了會吃還會做什麼?農場主是不是忘了自己有多強悍?
小哈把邊牧凶走後,不服氣地鑽回農場,二話不說就是挖!
唐亦禾跟著進去,看到它撅著屁股刨土的樣子火氣終於是完全消了,恍惚中又覺得這果然是自己的小哈。
他頓時起了點逗弄的心思,兩指一夾把正撅著屁股挖礦的小哈提了起來。
“嗷嗷!”放我下來!
小哈哇哇大叫。
但唐亦禾卻覺得它這樣拉得長長的樣子很有趣,因為以前剛開始提它的時候,它的身子弓得緊緊的,凶得不得了,現在卻像大金毛那麼溫順,提著也不繃身了,掙紮也是微弱的,像條甩來甩去的褲帶麵。
唐亦禾也真的把它左甩甩右甩甩,時不時還翻烙餅,玩得不亦樂乎。
小哈都快被他甩吐了,屢次想要掙紮卻掙不開。彆看它在外麵作威作福,在農場裡卻隻能被蹂.躪,因為農場主就是這裡主宰的神,一切都為他所有!包括它!
玩鬨了一陣,小哈跟大餅一樣被他掛來掛去,敢怒不敢言。唐亦禾卻玩得一本滿足,越玩越困,最後連眼睛都睜不開,迷迷糊糊中手一鬆,被提到半空的小哈啪嘰摔了下來,差點砸爛一塊農田。
小哈摔得疼了,以為他是故意的,惱怒地想要衝出來抗議,誰知就聽到他說:“真想把你永遠關在這裡……”
小哈一驚,探出個腦袋,就見玩得很開心的農場主睡著了,嘴角還掛著淺淺的笑。
哈迪斯心裡這個叫惆悵,催動血契感應查看他的狀態,發現呼吸平順,果然是睡著了,這才恢複人形,把他嘴邊沾上的那絲白色的頭發撥到耳後。
“嗬,關在農場怎麼能監督你好好照顧自己……”哈迪斯喃喃地說,撥了撥他的發絲。
他以前就覺得唐亦禾這白發生得奇怪,說是早衰症,可是吃了這麼多蛋卻還不見好,跟彆的病人兩個療程就能徹底治愈完全不一樣。本以為是跟體弱多病有關,可唐亦禾除了長白發,其他指標都是合格的,怎麼看都不像早衰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