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禾和哈迪斯對視一眼,明白這是條不歸路,隻能前進不能後退,說不定剛才的大果凍也是如此,一進去就不能上岸。
細細的沙粒跑進了他們的鞋子。兩人不得不脫下鞋將沙子抖落出來,最後隻能赤腳踩在沙上。腳下逼真的觸感讓倆人都很意外,一時之間竟然分不清這到底是係統地圖還是現實世界。
隨著兩人的移動,進度條也在緩緩增加著,顯然這裡依然是係統空間。
他們走了快五公裡,而前方除了沙漠,似乎沒有任何東西。
跟大果凍比起來,這新場景就是另一個極端,空氣非常乾燥,頭頂的陽光更是在加劇了這種水分蒸發的速度。
哈迪斯卻更適應這樣的環境,因為剛才的果凍海洋對他而言實在過於夢幻,這裡才讓他有種腳踏實地的感覺,他執行任務時多次遇到過沙漠和極度乾燥,所以一點都沒在怕的。
但比起農場裡的遊刃有餘、大果凍帶來的舒適,唐亦禾對這片沙灘的掌控感就下降許多,他甚至覺得很不舒服,想逃離這裡。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冥冥中,身體好像本能地知道在這片廣闊無垠的沙漠中該怎麼走才能找到綠洲。
唐亦禾閉上眼,細細感應了一下,指著一個方向:“往那邊走。”
說這句話的時候,感覺嘴裡的水汽都在蒸發,這場景簡直太真實了,仿佛真的置身在殘酷的沙漠中。
他在這裡一丁點農場主的特權都沒有,身體素質一下子變成普通人,若非在果凍中浸泡了幾個小時,充分補充過能量,他都覺得自己馬上要被渴死。
哈迪斯看著他逐漸乾燥起來的嘴唇,不由得心裡一緊:“還能撐住嗎?”
唐亦禾渴得連話都不想說,隻是擺擺手,示意倆人走快點。早知道要換場景,剛才應該扣一塊小“果凍”帶在身上,累了渴了就吸一口。
……嘖,出去後要推出這道小點心,要把可以果凍爽列入下午茶的重點對象!
正懊惱著,身體一輕,哈迪斯居然又把他抱了起來,不過不是橫抱,而是把他從前往後轉移,輕輕鬆鬆背在後背上。
“我背你,這樣快點。”
哈迪斯知道人體的極限,沒吃的還不算什麼大問題,脫水才最要命,這片沙漠太大,進度又慢,肯定要待上好幾天,那唐亦禾就危險了。
他之前還對唐亦禾有農場主特權頗有微詞,現在巴不得他特權多點!
哈迪斯為了加速,乾脆完全獸化,用尾巴卷住他往一個方向衝去。
唐亦禾對於他這個形象特彆滿意,明明渴得要命,還不忘又摸又抱。不過哈迪斯全程處在執行任務的緊張中,滿心滿肺隻剩下趕緊找到出口的信念,像隻訓練有素、威風凜凜的獵犬,在沙漠中狂奔!
進度條緩緩增長著,跑了整整一天也就86%,就算他不眠不休至少也得四五天,還是在順利的情況下。
唐亦禾此時也沒有調戲小哈的心情了,他嘴唇已經乾得裂皮,軟軟地躺在後背上,呈現出輕微脫水狀態。
如果是執行任務麵對同樣狀態的下屬,哈迪斯肯定一記巴掌抽過去,讓他們乾到渴死也要堅守崗位,但對於唐亦禾就完全兩種心態,哪怕他現在隻是開始出現輕微脫水,哈迪斯都特彆心疼焦急,一言不發地加快速度,自己爪子被沙石磨得脫皮也不在乎。
但禍不單行的是,進度跑到90%的時候,他們遇到了沙塵暴。
漫天的風沙是唐亦禾完全沒見過的東西,還沒清醒,他就被刮了一嘴的沙子,頓時嗆了起來。
哈迪斯聽到他的咳嗽立即把他卷回懷中,讓他的腦袋埋在自己兩臂之間。
因為劇烈的咳嗽,水分流失得更嚴重,唐亦禾覺得自己嗓子冒煙,眼睛乾澀,偏偏耳邊全是獵獵作響的狂風,他連順暢呼吸都做不到。
“沒事的,不要怕。”哈迪斯在他耳邊低語,長臂穩穩把他抱在前胸,匍匐往前進。遇到沙塵暴絕對不能老老實實坐以待斃,也不能站起來,最好能找到山丘躲藏,可這該死的場景除了沙子還是沙子,連塊石頭都沒見過,唯一比較大塊頭的就是哈迪斯本人。
他想也不想的,在下一波混著黃沙的旋渦到來時,把脫水到有些失神的唐亦禾用自己的外套罩住,閉眼扛過去。
不過還沒等他踹氣,下一波的風暴再度襲來。
“操!”哈迪斯罵了一聲,眼看著唐亦禾要被沙子埋了,便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和唐亦禾的外套秒剝下來,用身體和這兩件衣服給兩人製造一個小小的空間,不至於被沙子完全淹沒。
這姿勢非常耗費體力,連哈迪斯都能感覺到自己水分在瘋狂流失。
偏偏這場沙塵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持續得特彆久,飛舞的砂礫混合著奇怪的味道,有點像硫磺和金屬,非常輕微,普通人很難分辨。一開始哈迪斯也沒注意,直到沙子也塞了他滿嘴,才後知後覺——這丫的是太空的味道啊!他執行任務多時,絕對沒有認錯!
哈迪斯渾身一個激靈,突然意識到,這片沙漠並不是完全的農場空間,這是……
怪不得唐亦禾的農場主特權失效,因為這裡壓根就是在農場邊緣外了!搞不好是被流放在哪個沒被開發的破爛小行星上!
哈迪斯神色凝重起來,腦海中浮現一大堆複雜的公式,也不再把這場風暴當成是係統的考驗,而是當成真正的自然災害,快速計算風速、動能等等數值,最後得出一個數值,要持續兩個小時。
他自己扛過去沒問題,但唐亦禾就未必了。
唐亦禾已經被這狂風暴雨弄懵,因為太乾,鼻子都在冒血,從沒經曆過真正的災害,他心裡無法抑製泛起一絲對自然的敬畏和恐懼。
茫然無措中,哈迪斯乾澀低啞的聲音傳來:“彆怕,沒事。”
說著他附下身,用馬甲將兩人的腦袋罩住,鼻尖貼著他鼻尖,嘴唇幾乎要碰上。
“在風暴過去前,我們就保持這樣。”
唐亦禾有氣無力地想: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這種事?你以為是電視劇生離死彆嗎?
明明隻是在心裡想,誰知哈迪斯卻悶笑一聲:“想什麼呢?這樣呼吸可以最大限度減少水分流失,我們要這樣呆至少兩個小時,我隻能以這種方式滋潤你……哦,也有其他方式,但我覺得你不會同意的。”
唐亦禾:“……”
聽聽,多麼欠揍的解釋,可該死的有種安心感。
——慢著,明明沒有開口,哈迪斯怎麼知道自己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