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思簡坐在操場上吃完了早餐,又去籃球場投了幾個球,約莫著趙老師也該來了,便往她的辦公室那走。
趙老師果然來了:“卷子我已經給各科老師送去了,你今天有事嗎?沒事的話就在這裡等會兒吧,他們今天就能批改完,我估計到時校長還會找你。”
江思簡笑眯眯的:“那我在這兒會不會打擾您啊?”
趙老師還挺喜歡他的,乖乖巧巧又勤奮好學:“不會,我這裡有書,你如果喜歡就看看。”
“那謝謝趙老師了。”江思簡搬來把小椅子坐在趙老師辦公桌的另一角,“那我坐這兒。”
趙老師給他拿了本英語書:“你看看吧,哪裡不會就問我。”
江思簡接過了書,坐得十分端端正正,看得特彆認真。趙老師是班主任,還要到班裡去看看,交代完江思簡便走了。
她一走,江思簡也不看書了,開始在教室裡和其他老師閒聊。
他長得好嘴又甜,這些老師大多都是中年以上的,見著他父愛母愛大爆發,沒一會兒工夫,江思簡就收獲了不少小零食,江思簡把這些小心的揣好,一會兒給小爸爸送去。至於給不給大爸爸,看他心情。
他見時候差不多到了,便將話題慢慢往簡星嵐上靠:“開學都兩個月了,簡星嵐怎麼才來上學啊?之前是生病了嗎?”
有個戴眼鏡的男老師歎了口氣:“哪生什麼病,純粹是家裡不讓念了。我聽趙老師說,他初中的班主任和校領導到他家給他爸媽做了好幾次思想工作,但都沒什麼效果,據說連那孩子在哪家長都不肯告訴。”
這事江思簡知道,他穿來第一天就跑簡家問了:“那他又是怎麼回來的?他爸媽又想通了?”
“想通什麼啊,也不知道他爸媽是怎麼想的,孩子學習成績那麼好,硬生生不讓念了,好多家長就怕孩子不念書呢,他們可倒好,也不知道是吃了豬油蒙了心,還是被鬼迷了心竅。”說話是個很年輕的女老師,看起來畢業沒幾年,“聽趙老師說幸好他們初中的校領導在鐵路有認識的人,通過關係查到了簡星嵐的車票,根據車票又一路找了過去,
你猜他們在哪裡找到的簡星嵐?”
江思簡心一揪,下意識的問:“在哪裡啊?”
“在Y省的工地裡,”女老師皺著眉,“那孩子才多大啊,十幾歲而已,還那麼瘦,怎麼就忍心讓他去工地裡乾?那活一個年輕力壯的大男人乾都費勁。”
江思簡的眼睛裡突然溢出了淚水,他怕彆人看出異常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深吸了一口氣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他們家人可真是……無法評論,不過校領導和老師人都很好啊,如果不是他們,簡星嵐就念不成書了。”江思簡向來有仇報仇,有恩報恩,此刻心裡已經記了兩筆賬。
“可不是嘛,多虧了他遇到了好老師,”女老師笑笑又接著道,“趙老師說那孩子剛開始還不想回來,後來給他做了很多工作他才願意回來。咱們學校校長也是個惜才的人,他來這裡學費之類的都沒要錢,隻是每個月吃飯自己花點兒錢。我之前還說呢,讓他報個貧困生,這樣每個學期的飯費也有著落了,但我聽趙老師說他家庭條件不算差,貧困生還不夠資格。但咱們學校有獎學金,他要是次次都考第一,每個月供他吃飯錢就夠了。”
江思簡喃喃道:“那樣也太苦了。”
“趙老師說他回來念書家裡還不知道呢,”女老師輕輕歎了口氣,“苦是苦了點兒,但比在工地裡打工強多了。他學習成績那麼好,以後肯定能考上大學,前途不可限量啊。往好處想吧,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嘛。”
江思簡實在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說上廁所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他來到衛生間,捂著臉失聲痛哭。
他可以想象小爸爸根本沒過上幾年好日子,他與小爸爸隻差了十九歲,自打他有記憶起就沒有小爸爸的存在,也就是說小爸爸最多活了二十多歲。在他短暫的一生中,還有大半的時間過得這麼苦。
為什麼啊?這是為什麼啊?
江思簡發泄了一通後,又洗了把臉,來到操場上坐了會兒,確定自己的眼睛看不出來後,他轉身去了高一一班。
現在是第三節課時間,江思簡做賊一樣來到後門,探頭探腦地往裡麵看。小爸爸聽課的樣子可真認真啊,腰板挺得筆直,時不時用
筆寫著什麼。噫,大爸爸居然在睡覺。
江徹披在身上的校服滑落在地上,簡星嵐想了下,還是彎腰將它撿起,重新給江徹披上了。
江思簡眼睛瞪得像同齡那麼大,眼前似乎都是粉紅色泡泡。看看這相親相愛,甜甜蜜蜜的場景,他就說吧,兩個爸爸一定是一見鐘情,再見傾心,三見就那個什麼了。瞧見沒有,這發展比坐火箭都快。
剛才那股子傷心勁,突然沒了。
江思簡扒著門框傻兮兮地笑著,忽然,坐在門口的同學一回手,把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