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雀街街道繁華,車水馬龍,行人摩肩接踵。
碧玉和綠蘿把華音護在其間,避免行人磕碰到主子。
綠蘿鬱悶道:“今日人怎就這麼多?”
華音倒是不在意人多,她意在摸索逃跑的線路。
她記性好,裴府在哪個方向,要出城又要往哪個方向而去,她都記在了腦中。
但現在最讓她在意的是躲在暗處盯著她的那雙眼睛。
難不成是裴季派了人監視著自己?
抑或者是想要對付裴季,卻想從她這處下手的歹人?
裴季不僅謹慎,身手了得,周遭戒備更似銅牆鐵壁,讓刺客無隙可乘。就是刺客想要從他身邊親近之人下手,但此前,裴季無親無戚,身邊更沒有什麼可交好的人。
但這已是一個月之前的事情了。
而現在華音卻是成了裴季的“親近”之人。
若她被歹人綁來威脅裴季,裴季或許會可惜,但不見得會為了她而費心思,更不會在意她這個姨娘的死活,所以她隻能靠自己多加警惕。
天色也不大早了,華音準備回去,可這時大街上忽然有人在人群中大撒銅板,口中大聲嚷著“我發財了,我發財了。”
有人瘋狂撒銅板,便有人哄亂拾銅板,原本熱鬨的街市頓時人擠人,人推人。
華音這處也被波及到,哪怕馬車就在數丈之外,可因人流紛紛往她們身後湧去,她們逆流而上,不僅往前走不了,還硬是被人擠得往後退。
這陣仗急得華音身旁的碧玉綠蘿大喊“彆擠了,彆擠了。”
華音也隨著人群往後推,眉關緊皺著。
有好色之人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欲趁亂擠去占便宜,可卻對上了她那鎮定且泛著寒意的目光後,都不禁紛紛退縮。
好色小人,多為懦弱膽小者。
華音目光冷瞥了一個猥瑣男子,目光微轉之際,與前方的一個年輕婦人對上了視線。
那婦人在對上她的目光,停留了幾息後垂下了目光朝著她湧來。
那年輕婦人快到跟前的時候,忽然有人把碧玉和綠蘿從華音身邊都擠開了。
幾人分散後,那女子從華音身旁走過。
華音指尖一顫,瞳孔暗地一縮——有人往她手中強行塞了一個圓溜溜的小物件。
那是什麼東西?
心思百轉之際,碧玉綠蘿終費勁千幸萬苦地擠了回來,再把華音護在中間。
華音捏了捏手心中的玩意二,思索過後,終還是塞入了袖中。
撒銅錢的人忽然就不撒了,也不知跑哪去了,但還是有人陸續湧去撿銅板。
好不容易,碧玉和綠蘿才擠開了小道,幾人也回到了馬車處。
華音準備上馬車的時候,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又再次強烈了起來。
她驀地抬頭往左前側望去。
一家茶樓的二樓雅間,有一扇微敞的窗戶。
華音在那處看到了男人小半張臉,但還是看不清男子的容貌,可她卻知道男人在看她。
下一息,男人闔上了窗戶,華音也若無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窗戶闔上,男人眸色淺淡的開了口:“北鎮撫司的飛衛躲在暗處,應是在盯著華音。”
屋中的另一人道:“那裴狗賊果然還是戒備著華音,看來就是上了榻,華音也難有刺殺的機會。”
男人沉默了片刻,問:“撒錢的人,可靠譜?”
那人應:“那人就是個紈絝,在花樓吸食了五石散,被英娘誘導到街上撒錢,便真是被裴狗賊抓去審問,也審不出什麼。”
男人點頭,淡聲道:“留意華音下次出府,下次她應會帶著我想要的答案。”
那人頷首,應了一聲是。
華音等人上了馬車,車夫說道路都被阻擋住了,得人群散去才可出去。
華音也沒心思管人群何時散去,她現在大半心思都在想袖中的玩意到底是什麼。
本應立刻扔掉的,可華音卻是沒有。她說不清自己為什麼要留著這東西,隻下意識的要留著。
或許,她覺得這東西與她失去的記憶有關。
*
華音回到裴府的時候,已近黃昏。
在回院子之時遇上了昨日剛進府的李五姑娘,也就是現在府中的十一姨娘。
十一姨娘瞧見華音,立即笑吟吟迎上前,聲音清脆的問:“姐姐,你這是從何處回來?”
華音:……?
姐姐?
誰是你姐姐,蘭萱院那裡住著的才是你姐姐。
華音不喜這李五姑娘,看著天真爛漫,但眼裡卻是遮掩不住想要算計她的心思。那六姨娘接近她是為了裴季,但也沒有在她這做太多的戲,就是其他姨娘,也沒有她這般明目張膽的裝傻裝天真。
華音沉默了一會後,冷淡道:“府裡不興喊姐姐妹妹,李五姑娘……,不對,是十一姨娘。”她頓了一下,才繼續道:“往後十一姨娘喚我九姨娘便可。”
十一姨娘嬌憨似的撇了撇嘴,小聲嘟囔道:“可我覺得喊姐姐是為顯親近,若是姐姐不想,我便不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