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三章(1 / 2)

入了夜,客棧燈火明亮,卻也有錦衣蟄伏在暗處,一有風吹草動便瞬息如鷹隼一般猛然而出。

因又飄了些細雨,夜裡略有寒涼。

裴季的房中點了兩盞燈,屋中甚是明亮。

他未著外袍,一身墨色束腰勁袍坐在桌前看著探子送來的信件。

這時童之敲門而入,端著剛煮好的茶水到了桌前,往裴季的空杯中添入熱氣氤氳的熱茶。

童之放下茶壺後,猶豫再三開該如何開口之際,看著信件的裴季聲音淡漠:“有話直說。”

童之斟酌了幾息,才開口詢問:“小叔對九姨娘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思?”

裴季把看完的信件放下,抬起淡眸:“你覺得什麼樣的心思?”

童之道:“若是九姨娘隻是普通人,侄兒自然不會多言,可九姨娘不是普通人,若是小叔真用了情,隻怕這是會致命的情。”

裴季麵色平靜地端起茶水淺飲了一口,放下後,指腹摩挲著有熱氣透出的杯壁,低聲道:“用情?”

隨而嗤笑了一聲:“真是個新鮮詞。”

見裴季如此,童之皺眉道:“這些天下來,小叔如此緊張九姨娘,更是連旁人多瞧一眼都不行,不是用情又是什麼。”

裴季笑意斂去,麵色逐漸肅嚴,語氣冷靜:“旁人多瞧一眼?可你彆忘了,她身份便是再複雜,但同時也還是我的侍妾,也是唯一一個入了我床笫的侍妾。”

聞言,童之眉頭不禁緊皺了起來。

“再者,我在金都說過的話,你忘了?”

童之回想了一番,似乎有了印象,不確定地問:“給九姨娘編織一個溫柔夢?”

裴季也不應是還是不是,端起半杯茶水飲儘,抬眼看向童之:“她還沒有把所有事情交代出來,不是嗎?”

童之沉默,提起茶水又給裴季添了水。垂眸間,意味深長的道:“侄兒還是鬥膽提醒小叔一句,既然小叔如此說了,那小叔也得時刻記得目的是什麼,不要先迷失在其中才好。”

裴季微一眯眸,怎覺得不僅是華音,便是童之的膽子也越發的大了?

*

翌日一早,晨曦熹微間,準備出發進宮。

華音自行梳洗,緩慢的穿戴好衣物,左手不便,難以束發,就隻能披散著一頭青絲。

童之送來湯藥之際,也送來了一件鬥篷:“九姨娘熱病才去,傷見不得風,一會出門還請披上。”

華音微頷首:“多謝童管事。”

道謝後,華音問:“那舞姬如何了?”

童之應:“已無生命之危,大人念她無辜被牽連,已讓人給了她大啟路引和盤纏,隻要自會有人給她弄一份良籍。”

“到了南詔,我再另尋靠譜的婢女伺候姨娘。”童之說罷,便退出了屋子。

待童之出了屋子,華音才飲下那一晚苦澀湯藥。

漱口祛了口腔中的苦味後才去拿那件玄色披風端詳。

乾淨整潔的披風抖開,卻是一件男人的鬥篷。

許是臨時起意給她送來披風,所以時間緊蹙,隻能送來了他人的披風。

金色邊紋,精細到極致,一看這做工,便知披風的主人很是講究。

華音披上披風,長度幾乎與地麵齊平,與此同時,她似乎嗅到了淡淡的冷香。

她捏著一角披風放到了自己鼻息之間輕嗅。

很熟悉的氣息。

華音轉念一想,即便知道了她有可能是刺客,身份危險,裴季還是不允彆的男人給她包紮。

如此,以裴季那樣的霸占欲,又怎可能讓她用其他男人的披風?

華音放下了披風,思索了片刻,在與裴季為敵這一點忌諱上邊,又多了一個忌諱。

——若是她去招惹了其他男人,或與其他男人有了親密的關係,她估摸著便會成為裴季的眼中刺。

而在等她恢複記憶交代一切後,恐怕裴季也不會那麼容易放她離去,還可能會拔之而後快。

華音思索間,有人敲響了房門,隨而傳來裴季的聲音:“準備好了?”

華音看下闔上的房門,暗道方才童之出去帶上的門,她也沒有上門匣,而這從來就不會敲門的人,今日反倒敲門了,著實讓人意外。

應了一聲:“好了。”

裴季這才推門進來,看了一眼她,又看了眼趴在桌麵上打哈欠的小畜生。

小金銀看到裴季,瞬間匍匐一團跺著後腳,一雙眼眸圓不溜秋地盯著剛進來的人。

是狩獵的動作。

華音暼了一眼:……這小東西哪來的自信能把裴季當成獵物來狩獵?

果然,他似小短箭一樣蹭的射出,扒到了裴季大腿位置的衣袍,然後驀地爬到了裴季的腰間,啃咬著裴季腰封上的虎頭金飾。

裴季伸手直接拎住了他的脖子,挑眉睨了一眼小金銀,然後看向華音,饒有趣味:“這小畜生還想偷襲我,你教的?”

華音上前把那“喵喵”腳蹭著腿的小金銀自裴季的手中解救出來,把它放到了童之讓人新買回來的籠子中,應道:“大人高看我了,我哪有這本事來訓練一隻小畜生偷襲他人。”

關上了籠子,華音轉眸看向裴季,問:“大人可是要把我抱下去?”

裴季看了眼她披在身上的披風,寬大的玄色披風把她籠罩在其中,顯得她原本高挑的身段嬌小了起來。

裴季點頭後,華音便把兜帽戴上,遮住了半張臉。

裴季上前,絲毫不費勁地便把她打衡抱起,低眸睨了一眼她,戲謔道:“現在藏起來也無用,到了南詔王宮,你還能藏得了?”

華音也不矯情,右手攀上配給的頸項,佯裝柔弱,柔柔回道:“總歸還是能讓少些人看到我的臉,不是嗎?”

四目相對下一瞬,裴季挪開了目光,輕嗤一笑:“多此一舉。”

說著,還是抱著她往房門徐沉走去,停在了門前,淡淡道了聲“開門。”

下一息,房門自外被人推開。

房門打開,裴季平穩地把華音抱出屋外,隨後有人進來把收拾好的行囊和小金銀從裡搬出。

無論是段瑞,還是那雲霄,亦或者送行的宋大軍將都已候在了客棧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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