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音低聲問:“大人,宴會何時結束?我這傷口有些泛疼。”
許是在裴府過慣了優渥日子,這幾日也被精心的養著,所以華音都逐漸的矯情了起來。
她不想忍痛不語委屈自己,縱使也沒有多疼,但就像是來月事那般,疼一會緩一會,又疼一會,可磨得是人的意誌。
約莫是因自受傷後,她幾乎都待在房中沒有走動,且包紮著傷口,也不需要穿小衣,衣衫也鬆散,所以很少覺得不舒服。
雖然現在身上這身也不緊,但穿得久了,隨著走動久了也磨蹭到了傷口。
傷口愈合得好,但不代表不疼了。
裴季輕“嗬”了一聲,暼了眼她胸口的地方,揶揄道:“便是這身衣裳都勒疼了,還想著穿今日出門前的那一身?”
華音抿唇一默,他到底有多不滿意她今日的第一身衣裙?
裴季收回目光,慢條斯理道:“也罷,這宴會屬實無聊,還不如打道回府。”
說罷,抬頭轉眸看向童之。
童之聽聞二人的對話,不免擔憂。小叔欲編網套住九姨娘,可他卻不知自己已有岌岌自陷的危險。
無奈在心底暗歎了一息,隨後會意的一頷首,朝南詔王傳話的內侍走去。
裴季與小妾蜜裡調油,毫不避諱旁人相擁得難舍難分的行為舉止落入他人眼中,多有不在意,也有鄙夷。
雲霄的視線從那處掃過,低垂下眼眸,眼中一片寒涼。
下意識的握著酒杯杯壁不禁用力捏了捏。
媚殺刺客的身子也不過是可利用的殺人武器,而與人調笑親昵不過是最為正常的事情了。
但雲霄這一刻卻不願闊彆多年的姑娘也是這媚殺殺手中的一人。
……
宴席已然近尾聲,裴季先行告辭。
華音隨他出了宴廳,步行了約莫半刻才走出第二重宮門,上了馬車。
等上了馬車,華音頓時卸去了半身的力氣一般,依靠著車壁重重呼了一口氣。
後上馬車的裴季瞧見她這模樣,坐下後,語帶揶揄:“不過是一場宮宴便把你累成這副德行?”
華音呼了一口氣,無奈道:“可這滿殿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的身上有所停留,我怎能放鬆?”
也因此,縱使她身上有所不適,身體卻也一直處於戒備的狀態,沒有半分放鬆。
直到現在離去,強悍如裴季伴在身側,才有所放鬆。
裴季暼了她一眼,沒有再言。
直到離王宮遠了,才問外邊趕著馬車的童之:“今日交手,童之你覺得雲霄如何?”
裴季沒有避諱華音,馬車外的童之也就沒有避諱,直接回:“雲霄的刀法確實是正統的刀法,且若是多費心思,小的可能也不是對手,隻是……”
童之停頓了片刻,才微微皺眉道:“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現在仔細想來,總覺得雲霄的這刀法有所保留。”
靜默了一瞬,童之補充:“好像沒有全力以赴。”
裴季微微揚眉,看向馬車內的華音:“你覺得呢?”
他忽然又這麼一問,華音還真不好回答。
現在細想回來,她當時隻顧著觀察雲霄的臉了,至於與童之交手的招式,她倒是沒有太過仔細端詳。
華音思索間,馬車忽然一個顛簸,她一時沒有防備的朝著裴季傾身而去。
正要穩住坐姿,卻率先被裴季扶住了。
“多謝大人。”被扶穩了身子,華音抬頭望向上方的裴季。
車廂狹小且燭火昏暗。
半宿過去了,華音的妝容已然微熏,而且在昏暗之中更顯朦朧。特彆是那雙眼睛,似覆著一層霧紗,瀲灩閃動,眼波流光。
便是朱唇亦是紅豔濕潤。
裴季的視線落在了紅唇,目光幽深。
華音察覺到他打量的目光,輕咳了一聲,略顯不自在的提醒:“我已然坐穩了,大人可放開了。”
裴季的手捏著她的肩,有些緊,她想往後傾身都有些困難。
華音見裴季還沒有鬆開她的雙肩,她開口:“大人……”
華音紅唇一張一合的下一瞬,猝然被含住。
華音瞪大了雙目,猛的抓住了裴季的衣衫。
華音整個人幾乎被裴季籠罩住,被禁錮了所有的動作,隻能迫於承受。
獨屬於裴季的冷冽氣息,快而霸道的纏繞住了她的唇舌。
華音身體僵著,心跳停滯了一瞬卻猛然跳動了起來。
她整個人都是茫然征愣的。
她與裴季逢場作戲間相擁親昵已是家常便飯,可卻從未唇濡相沫,哪怕是那數次床笫交.歡也沒有過唇濡相沫。
刹那間,似乎有一個想法在腦海之中如同煙花一般咋現。
——裴季對她,似乎真用了情……
——又或者是假的,想要與她逢場作戲。
到底是什麼,華音亂了。
第一次,華音深刻的體會到了腦亂如麻的感覺,腦海亂糟糟的,如同被無數根纏繞在一塊的線團團包裹著。
恍惚與震驚交織著。
也不知驚的是這忽如其來的親吻,還是震驚裴季現在給她的感覺。
——對她生出了感情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