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季臉上再無笑意,淡漠的望著遠處黑漆漆的一片,歎息了一口氣,頗為納悶:“明明是送她離開,但我為何卻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
“可能是小叔從未有過這麼關心一個人的時候,所以關心則亂吧。”
暗暗的呼了一息後,裴季收回了目光,轉身看向童之:“南詔王與段瑞現在什麼情況?”
“段瑞已經聯手大臣開始施壓南詔王,讓他以無能為由而禪位。”
裴季輕嗤:“南詔王雖無能,但也夠狠毒,不過……”
“不過什麼?”童之疑惑地問。
裴季眼低多了幾分揣測:“這南詔王當初既然能舍棄一次張王後,有機會重來的話,必然還會舍棄第二次。那麼想得到華音的程度,定然是比不上那個王位的,他為何要冒險殺我?哪怕是想嫁禍段瑞,也不可能真的想我死,不是嗎?”
話到最後,裴季看向童之。
童之也思索了起來,隨而道:“確實有些不太正常,便是再不滿在小叔麵前卑躬屈膝,但小叔對他的王位也產生不了威脅,最大的威脅隻能是段瑞,為何不先鏟除段瑞?”
裴季沉思了片刻,問:“雲側妃與雲霄呢?”
童之回:“暫時還沒有什麼動靜。”
*
華音與以借口外出進貨南北雜貨鋪的掌櫃一同出南詔,同行的還有約定好的南詔商人。
一眾人常年都要出入南詔,所以也知途中有哪些地方可過夜歇息。
華音離開王城已有兩日,等到晚間,行伍輕車熟路的到了一處小山寨休息。
天色剛暗,掌櫃端著吃食敲了華音的房門。
聽到敲門聲,華音便走去開門,正要開門,微微敞開的窗有風拂入,涼風似挾著隱隱約約的鈴鐺聲入了屋中。
聽到鈴鐺聲,華音正要打開房門的雙手一頓,愣了一瞬,朝著窗戶看去,聚精會神仔細去聽的時候,卻又什麼都聽不到了。
打開了房門,華音接過了托盤後,問掌櫃:“吳掌櫃你方才可聽到鈴鐺的聲音?”
掌櫃怔了一瞬,隨即搖頭:“沒聽到。”想了想,又說:“可能是這裡的寨民掛在屋簷下的鈴鐺響了。”
華音點了點頭,也就沒有再追問。
吳掌櫃低聲道:“夫人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便要出發。”
華音點了點頭,吳掌櫃也就轉身離去。
華音闔上房門,把吃食端到矮桌旁,正放下間,她似乎又隱隱約約的聽到一聲鈴鐺聲。
華音眼一抬,往窗口外望去,眼神倏然淩厲。
這鈴鐺聲不對。
平時聽到的鈴鐺聲都是清脆悅耳,可這鈴鐺聲卻有些啞沉,並無清脆之音。
她好像曾經在哪裡聽到過這樣的鈴鐺聲,似乎是在意識朦朧之間聽到過的。
可到底是在哪裡聽到過這樣的鈴鐺聲?
華音心下不禁警惕了起來,轉身便把裴季送的刀放到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
哪怕這南北雜貨鋪子的掌櫃是裴季的人,她也需得謹慎。
*
清早,有黑衣打扮的錦衣衛步子匆匆地從南詔街道上穿梭而過,入了客棧中。
上了二樓,碰上童之便把消息告之。
童之聽聞錦衣衛帶回來的消息,臉色微變,隨之轉身走向裴季的房外,敲門而入。
裴季姿態懶散地坐在榻上,小金銀打著哈欠的趴在他的腿上,與裴季動作一致地抬頭朝著門口望去。
除了華音,也就這小貓兒能這般不怕裴季的威壓,還能如此慵懶放鬆地躺在裴季的腿上了。
裴季挑眉:“華音的消息?”
童之搖頭:“是段瑞。”
聽聞不是華音的事,裴季原有些許好奇的神色繼而轉為淡漠。
看童之的神色,裴季便知出事了。把小金銀放到了一旁的榻上,自榻上站了起來。
“出了什麼事?”
“段瑞失蹤了,此事尚未外傳,但段府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段瑞素來謹慎,自上一回錦衣衛夜探他的寢臥之後,他便更加的謹慎了,更是重金招募了高手近身保護,可如此都有人把他劫走了,恐怕不是南詔王的人能做得到的。”
裴季撚了撚指中的扳指思索了片刻,慢慢悠悠的道:“不是南詔王的人,那便是雲霄的人了。”
沉吟片刻後,看向童之:“你去確認一下,在王城的人是不是真的雲霄。”
童之點頭,正欲轉身的時候,又有錦衣衛站到了門外,二人相繼看向他。
裴季淡淡地問:“何事?”
錦衣衛回道:“南詔王又派人來請大人進宮了。”
童之皺眉,隨而看向自家小叔:“已經三回了,生怕彆人不知他設下了陷阱等著大人一般。”
裴季輕蔑一笑:“如此,才更讓我覺得南詔王的奇怪,他隻是懦弱狠毒罷了,但並不是太蠢的人。”
童之轉而對錦衣衛道:“回絕了吧,就說大人風寒未好,不宜出門。”
錦衣衛頷首正要退下,裴季喊了他:“不必了,就說我明日進宮。”
童之一愣,皺眉的問:“大人要自投羅網?”
裴季斜睨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道:“段瑞失蹤,我今日便是不進宮,明日他便會改變計劃,與其讓他改變計劃,不如就在可控範圍內直接拿下最為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