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七十三章(2 / 2)

裴季神色似乎依舊冷漠,可沉默片刻,終還是抬起手,指腹摸了摸她的眼瞼,漠聲道:“哭什麼,我又沒死。”

華音唇瓣顫抖了片刻,才顫聲道:“可你都被我害得臥在榻上下不了地了,再也不能動武了……”

裴季眉梢一佻,微微眯起了雙眼,望著她哭得梨花帶雨的臉,不禁沉思。

他臥在榻上下不了地了?也不能再動武?

那她覺得,現在站在她麵前的他,是誰?

裴季狐疑間,又聽到華音小心翼翼地說:“大人,你彆那麼快走,再讓我的夢做久一點,好不好?”

哦,原來以為是在做夢。

“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先彆哭了。”

華音聞言,連忙抹了眼淚,原本美豔的臉,時下卻沒有了半分神采,臉色與唇色皆沒了血色,一雙眼更是紅腫了起來,讓人不禁生出了心疼。

“明明該是個冷酷的女殺手,怎似個嬌滴滴的小娘子一樣?”說著,還是用指腹把她眼尾未擦乾淨的淚痕抹去。

華音手背擦去下巴積攢的淚水,低聲回道:“可我不想做殺手,就想做個嬌滴滴有人疼的小娘子。”

裴季動作頓了頓,漆黑的眸子望著華音沉默了半刻才無奈地歎息了一聲。

華音怕他從夢中離開,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彆走,好不好?”

裴季的視線自她臉上緩緩移到了她扯著他的袖子上,再回到了她的臉上,與她四目相視,低聲道:“若不想讓我走,便說出十個讓我留下的理由。”

言外之意,說出十句他想聽的話。

華音愣了愣,思索半晌,眼裡的迷茫褪去,雙手拉住了他手臂的袖子,隨即微微踮起了腳尖,在他的略一滾動的喉間落下了一吻。

稍離頸項,她的嗓音帶著絲絲哭過後的鼻音,說:“我想要大人,大人不想要我嗎?”

華音學起了他在南詔蠱惑她的招數。

裴季眼中露出訝異。

她這是不打算說服他,而是打算睡服他?

好像比起前者,裴季似乎更期待後者,甚至還有些蠢蠢欲動。

一個月不見,裴季何止做過一次那旖旎的夢,在那夢中醒來,看著空蕩蕩的床側,個中空虛的滋味,隻有他自己能懂。

裴季喉間一滾,眸色幽深了下來,聲音喑啞地問:“你確定?”

不過在做夢罷了,有什麼可猶豫的?

華音誠實的搖了頭,扯著裴季的腰封往床榻緩步而去。

到了床邊,她驀然把他推倒在榻上,俯身而上。

燭火幽暗,帳幔人影成雙。

帳內,華音看著裴季腰腹上方的新傷口,指尖落在了上邊,輕輕撫摸,再而抬眸看向裴季,及愧疚也心疼地問:“疼嗎?”

裴季低頭看了眼:“也不是沒受過更重的傷,倒不是很疼。”

當時比起傷口上的疼,或者心更疼。

華音低下頭,在那傷口上輕吻。

裴季呼吸倏然一緊。

是夢,還是現實,或許華音早已經分辨出來了,但還想自欺欺人得久一些。

………

密室外天色已亮,裴季看了眼身側昏睡的華音,再而呼出了一抹濁息。

華音瘦了,不管是臉還是身子。

不過是一個月而已,卻幾乎瘦了一圈。

他從床上坐起,看了眼桌麵上未動過的飯菜,還有小半杯水的杯子。

她喝了他讓人準備的寧神茶,也難怪她會懷疑是在做夢。

裴季起身穿戴衣服,清理了一切痕跡,再而給她穿上了衣服。

就讓她覺得是做夢,多做幾日的夢。

估摸著她隻有以為在做夢,才能讓她無所顧忌的情緒外泄,才會在欲/海之中說出想他,念他,愛他的話。

感覺的出來她這一個月似乎吃了很多苦,所以裴季才壓製下了狠戾的衝動,慢慢的循環漸進,淺嘗輒止。

裴季是信她的,但也不是盲目相信的。

她刺殺他的事情裡邊本就有許多不合理的地方,且也有太多的巧合了,無論怎麼看怎麼分析,這件事裡邊有著很大的疑點。

所以他才讓人隱瞞著他的實情,若是她守諾,且心裡有他,自然會回來。

故而這金都城的探子比之前多了一半,為的就是守株待兔,同時也警示著金都城中血樓的人。

如今終於把這叫華音的兔子守回來了,他原打算等疑點查清再來尋她,但晚間睡不著,便起來走了走,可走著走著便走到這裡。

隨後發生的事情也全在意料之外,是他沒想到,他也沒想過阻止的。

難能真心真意主動,他自然不會把她推開。

現下他得搞清楚她在離開南詔時發生了什麼事。

複而忘了一眼便是睡著還緊皺著眉頭的華音。

雖然要詢問她,但不是現在。

裴季清理了密室,隨即從密室中離開。

從密室中出來後,在冷風中看到如樁子般站在樹下的童之,與其對上了幽幽的目光。

這架勢,這眼神像是抓/奸一般。

裴季:……

他這小外甥到底在這樹下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