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府醫口乾聲啞地問華音:“九姨娘上一回的月事,是什麼時候?”
華音不解他為何這麼問,到底是私密之事,所以看了眼另外兩人,繼而小聲回:“或許是因為太過奔波,所以亂了日子,上個月沒來,最後一次,應該是一個半月之前的事了。”
霍府醫聞言,再次摸著華音的脈搏,似乎確定了什麼,額頭上的淚水依舊彙流慢慢滑落,艱難的咽了咽口水。
他這副模樣,讓人無比緊張,裴季耐性漸無,聲色俱厲的問:“到底如何!?”
霍府醫收起了手,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顫聲道:“九、九姨娘”一咬牙,索性一口氣道:“似乎有了。”
三人都征愣了一瞬,似乎在思考霍府醫這“有了”是什麼意思。
而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童之,他的瞳孔微微一縮,握在手中的杯盞忽然滑落。
杯子落地碎裂發出了“呯”的一聲,茶水四濺,水濺到了自己與裴季的褲腳上。
華音與裴季都循聲往童之望去,目光甚是不解。
霍府醫摸了一把汗,看著不知情況的二人,明明也是極為聰明的兩人,怎麼在這個時候就沒反應過來呢?
希望大人反應過來後,不要牽連他才是。
畢竟這離開了兩三個月的小妾有喜了,是個男人被戴上這頂綠油油的帽子都會勃然大怒,更彆說大人如此狂傲自負的性情,不殺人滅口才怪。
華音與裴季都不是會往那一方麵想的人,所以都滿是疑惑。
裴季看了眼童之,又看向霍府醫,不悅道:“莫要打啞謎。”
童之已然有些緩過神來了,看了眼華音的小腹,隨後才呐呐的道:“裴家有後了……”
這話一出,華音與裴季二人都怔了怔,若是方才霍府醫的話沒有讓他們往那個方麵想,可如今童之的這一句話,都不約而同地想了。
霍府醫心頭也滿是疑惑,童管事的話,什麼意思?
難不成這孩子真的是大人的?
可大人在一個多月之前離開了金都……
不過,好像九姨娘也是差不多那個時候離開的,所以大人是去追九姨娘了,而且還追到了南詔去?
裴季一個月在南詔的事情,朝中的人都知道,但卻不知裴季還帶了個小妾同行。
霍府醫又抹了一把汗,小心翼翼的說:“九姨娘,有身孕了。”
密室中無比的安靜了。
半晌後,裴季的目光落在華音的小腹之上,默了許久,神色平靜的道:“所以說,華音有身孕,我要做父親了?”
有了這句話,霍府醫瞬間鬆了一口氣,原來還真是大人的。
鬆了一口氣後,霍府醫心緒也平緩了,便放開了說:“雖然脈象還不是很明顯,但也八/九不離十了。至於大人說九姨娘奔波與風餐露宿的事情,似乎也對胎兒沒有什麼影響,脈象平和,倒沒有什麼影響,但……”
裴季從華音的腹上收回目光,看向他:“但是什麼?”
霍府醫環視了一周,隨而道:“這地方幽閉且不通風,不適合安胎。”
“長久待在此處,會如何?”童之已全然自己要做堂哥的事情中反應了過來,忙問。
霍府醫看向裴季那平靜得似乎沒有絲毫起伏的大人,完全看不出來大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一則可能會印象到胎兒的生長,二則孕婦長期在這種幽閉且不通風的地方,短時間不會覺得有什麼,但長此以往會消磨情緒,而且孕婦的消極情緒也會影響到胎兒。”
裴季聞言,沉默了下來,實在讓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還有便是華音,在反應過來後就一直靜默不語,更是不知她在想些什麼。
看二人的反應,霍府醫也不知這孩子到底會不會留下,所以暫且也不敢隨意說安胎之事。
童之看了眼沉默的小叔與失神的華音,思索了片刻,與霍府醫道:“你先隨我出密室,讓大人與九姨娘說一會話。”
他這話對霍府醫來說簡直求之不得,不過是一盞茶的時間,卻像是走了懸崖上的鐵索一般驚心動魄。
從密室出去,在密室門關上的那一瞬,霍府醫驀地拉上了童之的手,小聲詢問:“這孩子……真是大人的?”
“自然是……”童之話語一頓,隨而問:“準確日子是什麼時候?”
因方才號脈號得極為仔細,霍府醫倒是很肯定:“定然超過一個月了,畢竟一個月以內的,很難號得出來。
童之暗自推算了一下,三十五日之前華音被送離南詔,在那此前一直都是與小叔在一塊,而且這二人便是帶傷都折騰過了,這孩子肯定是小叔的!
推算清楚後,童之麵色瞬間認真了起來,目光灼灼地看向霍府醫:“你仔細些與我說一說如何安胎養胎,懷孕期間要注意什麼,又要忌諱什麼……”頓了頓,思索一下,又補充:“對了,還有在懷孕的階段都要進補些什麼。”
霍府醫愣了一瞬:“這孩子要留下?”
脾氣溫和的童之聽到這話,也不禁黑了臉:“你覺得這孩子不該留?”
霍府醫搖頭,歎氣道:“我完全看不出來大人的心思,那臉色,看著也不像是高興的模樣。”
聞言,童之轉而看了眼密室的密門,淡淡道:“大人是喜悅的,但對九姨娘的擔憂又把這喜悅衝淡了,時下估摸擔憂大於喜悅。”
血樓的虐殺令隻要一日還沒消,小叔便高興不起來
現在這個時局,孩子來得確實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