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來, 睜開眼看到的人是喜歡的人,這種感覺真的很不賴。
秦深咧著嘴“嘿嘿”笑了一陣, 撐著手從床上小心翼翼地爬起來, 踮著腳走了出去,帶上門, 轉身嚇了一跳,“小王你要嚇死我啊, 怎麼不聲不響地站在我後麵!”
王樂彬委屈,“老板,我在打掃衛生,剛好掃到這裡。”
秦深看到王樂彬拿在手裡麵的掃帚和簸箕,咳了一聲轉移一下尷尬, “好好乾,爭取早日轉正。”
“我會的老板。”王樂彬用力地拍拍胸口,體校畢業就是不一樣,那胸肌發達的比一些女生都要大。“老板,你怎麼從章先生房間裡麵出來啊?”
“嘿嘿, 老板這是從男朋友房間裡出來。”
“哦。”王樂彬點點頭, 咦咦咦, 突然發現不對,睜大眼睛看著老板, “章先生是你男朋友?!”
“不行啊。”
“行行行, 為啥不行啊, 章先生那麼帥, 擺在跟前多多養眼啊。”王樂彬不好意思撓撓頭,“不過我喜歡軟萌的女孩子。”
“……老板又不會讓你改行去喜歡喜歡男的,打掃衛生吧,記得給中庭裡麵的樹澆澆水,我還指望秋天了桂樹開花呢。”
………………
從樓上下去,秦深被在大堂裡麵的客人嚇了一跳,好大的黑眼圈。客人們哀怨地看著他,活像被拋棄的小怨婦。
六娘走過來跟他說,“老板,你昨兒個進去就沒有再出來,客人來了開不了房間,就在大堂湊合了一夜。”
知曉了前因後果,秦深連忙向幾位客人道歉,望鄉客棧規矩多,隻有老板做了登記的才算是正式住店,吧台下麵放鑰匙的抽屜隻有老板能夠打開,那個登記薄也隻有老板能夠寫。
“實在是不好意思,讓諸位在外麵睡了一宿,住店我給大家打八折吧,附送今天的早餐。”
得到了實惠,客人們都挺開心,哪怕沒有實惠,他們也不會抱怨啥,望鄉客棧不一樣啊,三界交彙處獨一份的壟斷生意,誰都得罪不起。
五位客人,四位用了華夏幣支付兩天房費,一位身上的現金隻夠支付一半,另一半他想用葡萄來抵。
“老板,我在山上就是種葡萄的,彆看我這個山葡萄個頭小、果皮厚,嘗起來還有些酸酸澀澀的,它可是釀酒最好的原料,做出來的葡萄酒讓人光是聞了就走不動道兒。”
虯髯大漢是挑著擔兒來的,兩個籮筐每一個都有兩百多斤的樣子,他那根擔子直接是用某種金屬打造而成,挑兩筐比人重的葡萄一點兒事都沒有。漢子從籮筐最上頭拿了一串葡萄下來,葡萄串兒果粒不多,整個看起來小小的,果皮外麵蒙著一層白霜,挺可愛清秀。
秦深摘了一個嘗了嘗,酸的五官縮到了一塊兒,“這個葡萄味道真帶勁兒,我留下了,正好有個酒壇子空著,我用它們釀點兒葡萄酒。”
“好嘞老板,你用我的葡萄釀酒絕對錯不了,釀好了放上幾個月就可以喝,陳一些味道會更好。”大漢非常高興,他隻不過是山裡麵的一頭熊精,化形後形象太差,在人類世界根本混不開,隻會種種葡萄,攢下了一點點家用。
從彆人口中知道望鄉客棧開了,熊精喜出望外,他很想去虛度原對麵的妖界看看,那邊的世界能夠更好的指引妖怪修煉,人間的環境對形象不好的妖怪實在是不怎麼友好。
熊精對這個看臉的世界已經絕望了。
“老板,外麵有一老一小兩個道士。”將庭院內灑掃乾淨的五娘走了進來,藍色的短袖襯衣、藏藍色的及膝百褶裙、一雙白色的板鞋,腰間還圍著花格子圍裙,圍裙紮在纖細的腰肢上,小腰不盈一握。
六娘也是相似的打扮,隻是腰間圍著的圍裙顏色不同。
這就是秦深給她們買的工作服啦,某寶下單,七套量體裁衣的定製款工作服不到一個星期就送到了手,六娘她們今天正式穿上了。
姑娘們愛美是天性使然,秦深作為老板總不好真的讓她們穿醫院護工似的藍衣藍褲,那樣做就泯滅人性了。所以最後下單的時候長褲變成了短裙,上衣的藍色是天空似的純淨天藍,下裙的顏色是黑夜般的深邃幽藍,都挺好看。
在秦深看來,很好看。
但六娘她們控訴秦深是直男審美,工作服穿在身上都把她們的美遮掩掉了,平白老了一百歲……
秦深大呼冤枉,他明明和回形針一樣orz。
五娘說了一聲就到廚房幫著仇寶成一起做早飯,她是姐妹中最會也最熱愛做飯的一個,時常向仇寶成請教做飯菜的小技巧。
五娘說外麵來了一老一少兩個道士,秦深就知道是白水觀來人了。
客棧外,莫琛站在師父的身邊給他指客棧的方向,“師父,客棧的大門口就在你的正前方,門扉輕輕帶著,上麵懸掛著一塊牌匾,牌匾上寫著望鄉客棧四個大字。你的右手邊是一根兩米多的黑色木杆,杆子上掛著一盞紅色的燈籠。”
張希垚順著弟子指的方向看過去,他問:“燈籠上寫了什麼字嗎?”
“沒有,就是一盞很普通的紅色燈籠。”
“哦,跟我說說客棧裡麵。”
“嗯。”莫琛的視線越過柵欄看向裡麵的主體建築,一一給師父描述裡麵的情況,巨細無靡。
張希垚聽得老淚縱橫,緊緊抓著莫琛的手,“好好,你能夠看到真好。”
在華夏,佛道時有爭執,明麵上的、暗地裡的,出家人一直身在紅塵中,就不可能真正做到超然物外。在暗麵上,他們爭的就是望鄉客棧的駐店權利。
隨著客棧主人的更換,駐店權利也在兩家手裡麵更迭。
其他宗門很想分一杯羹,但兩家勢大,根本沒有輪到他們的機會。
客棧主人成了秦深爺爺後,駐店權利重新分配,秉持著先到先得的原則,誰先來誰先得到客棧主人的認可,誰就可以進入客棧。
張希垚是他那一輩的佼佼者,在他看來以自己的天資、悟性獲得資格那是輕而易舉、板上釘釘的事情,所以趕路的時候就漫不經心。
他慢了,和尚動作卻不慢。
雖然兩人幾乎是前後腳到,但這種事兒講究一個緣分,張希垚與客棧無緣。
他眼睜睜地看著駐店的資格旁落他人之手,心中悔恨難當,這口氣憋到了現在。
“師父,要不我牽著你的手帶你走走看,說不定這樣可以帶你進去。”
張希垚有些不確定,“你能夠想到的前人也可以,但從未聽人說起成功過。”
“觀主,試試吧,說不定可行呢。”駕駛座上探出個腦袋,唐季德扶著方向盤說。
張希垚心動了,點頭同意。
莫琛牽著師父的手往客棧的方向走,到了門口,他說:“師父,這兒有門檻,跨過去就進客棧了。”
張希垚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吐出一個字,“好。”
莫琛牽著師父的手跨過門檻,走了進去,客棧裡麵又有了一些不同,員工多了人手充足,客棧的前院就栽種上了一些瓜果蔬菜,按照秦深務實的性格絕對不會種上花花草草隻是用來看的植物。
現還矮小的西紅柿植株前,有個長發高高紮在腦頂上的瘦弱年輕人正在搭架子,莫琛進來他瞄了一眼就火速收回了視線,縮著肩膀,挪著步子躲到已經架好的架子後頭。
嚇死狐狸了,道士啊。
莫琛的右手在虛空中抓了抓,師父不在身邊。他扭頭看向門口,師父失望地搖頭走回了車子旁,師父他進不去。
這個辦法不可行。
莫琛一腳踏進客棧就跟進入虛空、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樣,張希垚跟著跨過去,卻一腳站在了比人高的草叢裡,一隻生蛋的野雞嚇了一跳,張開翅膀,“咯咯咯”跑了,一枚雞蛋掉了下來,直接砸在張希垚的腳上。
現實版雞飛蛋打。
張希垚從唐季德手裡麵接過帕子擦鞋,布鞋上占滿了雞蛋液,碎蛋殼他已經撿了扔掉了。
莫琛看得見他的師父,張希垚卻看不見在客棧內的徒弟。
在客棧裡麵忙完了一陣的秦深走了出來,看到初始印象從容淡定、老沉持重的莫琛一臉苦哈哈地看著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