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拉燈了……(1 / 2)

秦深的客棧 祈幽 16529 字 8個月前

秦深從脖子上拿下吊墜, 綠意十足的淚珠狀吊墜放置於掌心內,剔透瑩潤, 非常漂亮。

章俟海給他換了一根粗一些更適合男性戴的鏈子, 換了鏈子之後秦深就一直戴在脖子上。他那個玻璃做的吊墜章俟海請師傅在外麵箍了一層鉑金,薄如紙、細如發的鉑金以鏤空掐絲的做法包裹在吊墜外, 換了一根與秦深一樣的鏈子,一直貼身戴在脖子上。

這是他們頭一次見麵的見證, 是彼此交換的信物。

雖然中間多了許多波折、坎坷,但最後依然回到了二人身邊。

新年伊始,陰陽符的二十個年頭已滿,玻璃掛墜徹底沒有了作用,秦深也就不反對章俟海將玻璃掛墜時刻帶在身邊。

將思緒從兩枚掛墜上出來, 秦深聽到莫琛在講他將小冊子帶過來的原因。

“因為後麵的事情還沒有完成,瘋道士隻寫到他要試探試探你們,後續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麼。我看到裡麵這張照片,想著秦哥你應該會想知道其中的糾葛,就把小冊子拿回來了。”麵條吃完了的莫琛跟秦深說, 說完了將摞在一塊兒的兩個空碗送去廚房。

秦深正準備深入研究那個小冊子, 但記載戛然而止, 根本沒有提到瘋道士讓張芳子老娘究竟怎麼試探他們一家子的。

這種感覺就像是追劇追到緊要關頭,突然“哢”, 在關鍵時刻結束了, 一句“想要知道下回如何, 請聽下回分解”飄在彈幕上……好捉急啊。

“老板。”王樂彬從院子裡跳了進來, “duang”的一聲,這麼壯一大小夥子跳一下,地板都要震三震。

王樂彬控製不住自己行為舉止的情況大家還是蠻理解的,因為和黃三尾正式確定了戀愛關係、脫離了單身狗群體,聖誕節那天發生的事兒,大家紛紛送上祝福。之後王樂彬就開始“不正常”了,乾著活就樂嗬嗬起來亦或是像剛才那樣蹦蹦跳跳。

秦深頭也沒有抬地說:“什麼事兒,說。”

“老板,外麵來了個幾個人,穿西裝、打領帶,胸前還掛著工作牌,看起來像是特工。他們遞了拜帖,請求與你見上一麵。”王樂彬把拜帖放到秦深手邊給他看。

秦深挑眉,伸手拿過了拜帖,拿在手上還挺壓手,想來不是簡單的紙張那麼簡單。拜帖顏色為白,上有紅字,無花紋點綴,風格簡潔大方,秦深打開一目十行,最後視線落在落款上“國家安全局一處楊奉敬拜”,沒有想到自己今天剛從莫琛的口中得知了國安一處,今天就要見到其本尊了。

合上拜帖,拿在手上敲了敲,秦深抬頭問王樂彬,“來了幾個人?”

王樂彬回想了一下,“八個,五男三女,平均年齡在四十歲上下,有一個大概是覺得衣服不舒服,還老是拽自己的領口。”

王樂彬皺了臉,有些一言難儘地說:“感覺他們身上穿著西裝怪怪的,就像是偷穿了彆人的衣服一樣彆扭。”

“大概是平時不怎麼穿的,所以穿上西裝就覺得穿不慣。”秦深撐著桌麵站了起來,“那就出去看看,這個國家機構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王樂彬讓了讓身,讓老板先走,自己跟著在後麵壓陣。

從大堂內走出去,透過半開的院門,秦深看到了王樂彬口中的那些人,五男三女大體上是工工整整的站在門口,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有人在裡麵像是毛毛蟲一樣扭來扭去,大概是身上的衣服真的非常不合適……

“誰提出來要穿這個衣服的,為了尊敬為難自己,簡直是傻逼。我的工作服發下來就在開大會的時候穿過一次,難受死了。”五男三女長得各有特色,老是去扯工作服的那個下巴上一撮三寸長的胡須,年約三十,扯著約束自己身體的西裝抱怨做出這個決定的人“慘無人道”。

“拜托啦大叔,彆動來動去,我看到有人從屋子裡麵出來了,應該是客棧的老板。”十五六歲一看就非常稚嫩的蘿莉不耐煩地讓“三寸胡須”憋著彆說話,鬼氣森森的她手上抱著個洋娃娃,娃娃有一雙黑洞洞的眼睛、如血的櫻桃小口,兩頰上各有一坨桃紅,嘴角扯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他們兩邊上有個娃娃臉的女生瞪大了眼睛茫然地看著虛空,“我怎麼什麼都看不見啊!”

“因為你是普通人呀笨蛋星星。”小蘿莉轉身和娃娃臉女生說話,她手上的娃娃也動了起來,用一雙空洞無物的眼睛看著娃娃臉,嘴角始終掛著詭異的弧度。“什麼?香香你說星星要見到她一直想要見到的親人了,她一直想要見到的親人不是她死去的爸爸咩,她要見鬼啦?!”

蘿莉是個靈媒,陪伴她長大的鬼魂寄身在娃娃身上,取名叫做香香。

仇星星膽怯地往後麵退了一步,哪怕共事過一段時間了,她依然對小蘿莉的娃娃感覺到恐懼。

“都彆說話,立正站好,老板來了。”為首一名男子吩咐,男子劍眉朗目、正義凜然,身背一把長劍,如一名俠客,寬袍大袖的古裝打扮感覺更加適合他。

秦深推開另一扇閉合的院門,跨過門檻走了出去,舒然地笑意讓他看起來十分可親,沒有任何威懾性和壓迫感,卻讓院外八個人緊繃了身子,肅容以對。

“你們好,我是客棧的老板,我姓秦。”

為首的男子走了出來,拱手作揖,“見過秦老板,我們來自於國家安全局一處,我是楊奉,出身蜀山。”他給秦深一一介紹在場的所有人。

下巴上一縷三寸長須的男子叫做陸斐然,出身於白水觀。

鬼氣森森的小蘿莉叫做甜甜,她手上抱著的娃娃是香香,有陰陽眼可以通靈,是個靈媒。

…………

…………

其他幾人有和尚,雖然沒有光頭;有郎中,不是救人的那種;有武者,常年霸占全國武鬥會第一的那個;有特種兵,曾經最靠近戰爭的人。

“這是仇星星,普通人,濱海省大學在讀大學生,我們的書記員。”楊奉介紹完畢,再次拱手,“我們八人是國安一處駐濱海省分部的部分工作人員,此次前來調查瘋道士一事,來到紅葉鎮理當來拜見望鄉客棧的老板。我們朱雀神君時常提到望鄉,百聞不如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簡言之,他們在濱海省混,自然要來拜山頭,拜見了望鄉客棧的老板,好讓自己在道上混,= =兩者之間有什麼必要的聯係也隻有道上的人知道了。至於青龍神君和白蕩山山神,他們屬於融入人類社會生活的,不想他人打擾自己的生活,道上的人隻是知道白蕩山有位山神,有可能在紅葉鎮中,並不確定是哪一位,朱雀神君也從未和手下說起過,他們就算是想要拜山頭也沒有拜見的地方。

但客棧就不一樣了,目標明確、不挪窩,隻要有緣,誰都可以見到。

聽了楊奉說了這麼多的秦深隻是淺淺頷首,他臉上帶著柔和的笑看著仇星星。

從秦深出來那一刻開始就不敢置信的仇星星終於反應了過來,奔跑了幾步,距離秦深半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內心的情緒帶在了臉上,忐忑、激動、不安等等,她堅持在國安一處待下來的目的終於實現,“秦大哥,是你嗎?”

秦深看著留著包包頭的姑娘,點頭,“是我星星。”

“我爸爸……”心頭一陣酸澀,仇星星紅了眼眶,“我、我能夠見見我爸爸嗎?”

秦深側頭和王樂彬說:“你去問問寶成哥,他女兒來了,他願不願意見麵。”

“好的,老板,我這就去。”王樂彬轉身跑進了客棧。

仇星星不是客棧的有緣人,她看不見客棧,隻能夠看見秦深對著虛空吩咐了一聲。

捂住嘴巴,仇星星忍不住嗚咽出聲,兩年啊,七百多個日日夜夜,她是多麼地想念自己的爸爸……

“爸爸,嗚嗚,爸爸……”淚眼朦朧的仇星星看到了個胖胖的身影,圓圓的臉上是自己熟悉的笑容,她衝了出去,抱住這個人,大聲的哭著,將所有委屈、思念都哭了出來,“爸爸,我好想你,我好想你……謝謝秦大哥,謝謝老天爺,讓我還能夠見到爸爸,嗚嗚,謝謝。”

仇寶成用力地抱著女兒,無措地用自己粗糙的大手拍著女兒的背,好像比自己離開的時候瘦了、單薄了,連臉上可愛的嬰兒肥也沒有了。眼睛裡溢出了淚水,“爸爸的星星,爸爸也非常想念你,好想像現在這般抱緊你,看著你長大、看著你成家。”

“嗚嗚,爸爸……”

“爸爸的星星……”

等這對父女情緒平複點兒了,秦深提議大家進入客棧好好敘舊,當然是有緣人進來,無緣的星星他牽了進去,至於其他無緣的,那就算了吧。

楊奉再次拱手,在客棧老板等人進入之後,自己才扭頭和屬下吩咐了幾句,領著有緣人小蘿莉、三寸胡子進去。

剩下的人麵麵相覷,留頭發的和尚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家師未能夠及時感應到客棧的開啟,錯過了機緣,是我佛與客棧無緣啊。”

“拉倒吧,嘴巴上這麼說,心裡麵還不知道罵白水觀呢。”平時和和尚不對付的人出演挖苦了幾句。

和尚無所謂地搖搖頭,微闔雙眼誦念心經。

進入客棧之後,滿身鬼氣的蘿莉東張西望,看到茄子、西紅柿、黃瓜等等蔬菜瓜果眨巴眨巴眼睛,“好像農家小院哦,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秦深淡漠地掃了一眼飄在蘿莉身邊的黑影,黑影仔細看是個頭發向前披散的女鬼,“客棧裡麵有小孩子。”

女鬼一僵,瑟縮了一下,向秦深所在的方向欠了欠身,飄進了蘿莉抱著的娃娃身上,那個娃娃臉上詭異的笑容看起來僵硬了幾分。沒辦法,身為厲鬼在人間飄蕩時間長了,不知道怎麼保養自己的形象,現身後就是“貞子”的打扮,因為這樣比較嚇人。

小蘿莉也被嚇了一跳,縮到楊奉的身後不敢探頭出來了,楊奉伸出手在她臂膀上拍了拍,到了一個地方就要遵守一個地方的規矩,“入鄉隨俗”,不要肆意妄為了。

秦深轉過身搖搖頭,他已經看到家裡麵的兩小寶貝們出來了,嚇到兩個孩子怎麼辦。

進入大堂,仇寶成帶著女兒進入廚房兩個人說體己話,他死後就再未和女兒說過一句話,父女兩有一肚子的話要和彼此說。

其他人在前廳落座,秦深讓六娘上茶,楊大俠站起來恭恭敬敬接過,“謝過前輩。”

六娘纖長的手指搭上楊奉寬闊的肩膀,拋了一個媚眼,嬌笑著說:“小哥哥長得不錯呀,身板看著很壯實,要不要留下和我過日子呢。”

秦深頭疼地按住額角,“六娘。”

六娘遺憾地擺擺手,“小哥哥,你可以考慮一下的。”婀娜身影緩步走到吧台後麵,撐著下巴看著楊奉。

一向鎮定,被長輩誇獎沉穩老練、老成持重的楊奉有些hold不住了,背後的視線太過熾熱,燙得他額頭冒汗,還不好意思擦。

三寸胡子陸斐然見到莫琛行禮問好,“拜見師叔。”

莫琛避讓了過去,說:“你已離開白水觀,就不是我們白水觀弟子,不用喊我師叔。以後在外行事,也不要打著白水觀的旗號,我們教派沒有自私自利之人。”

“師叔我……”陸斐然開口想要解釋。

莫琛搖搖頭,並不想聽。

彆人的糾葛秦深並不想知道,他開口問楊奉,“瘋道士一事怎麼樣了?”

楊奉想要拱手,被秦深阻止了下去,老是拱手,秦深看著都替他累得慌。他便斂容回答:“瘋道士被陣法反噬,現在正在急救,救回來之後我們希望從他嘴中得知更多關於邪派的事情。他多年來經手的事情共有一百二十六件,有些事情年代久遠,當事人有的已經離開本地、有的離開人世,我們會一一排查,確保所有受害者能夠得到安撫。”

秦深點點頭,“那個張老娘呢?”

“那人……”楊奉有些猶豫,不清楚那婦人與秦老板是什麼關係,該不該說。

秦深點點桌子上的小冊子,“我應該是苦主。”

楊奉看到小冊子,想起來之前莫琛說要將這本帶走,因為他認識這件事的受害人,這個受害者想來是與秦老板有關。

他索性將知道的一一告知秦深,“張老娘一家是氣運不好,便想請瘋道士為自己家轉運。人間的氣運是定的,自己的不好想要轉運就要掠奪霸占彆人的……”

用能量守恒來說,氣運的總量不變,隻是個體有差異,想要轉運不可能是憑空出現,而是要霸占和掠奪他人的氣運填補自身。

張芳子老娘盯住的目標便是秦深家,因為當初那枚吊墜便是從他們家來的,她用最直白了當的想法來揣測秦深一家,想來擁有吊墜的這一家肯定不凡,可以成為自己轉運的犧牲品。

而瘋道士對她口中的吊墜非常感興趣,可以鎮壓煞氣的吊墜至少是法器級彆的,他很想弄到手研究研究。

兩人一拍即合,對木器店出手。沒有想到第一次出手的試探就讓秦靜暴力拆解,沒能造成真正的血光之災,反而是張老娘自己見了血。

但此次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最起碼張老娘拽到了秦靜的頭發,瘋道士可以用頭發來施展咒術。

可惜張芳子老娘肯定沒有想到自己牢牢拽在手裡麵的頭發不是秦靜的而是自己的,瘋道士施法成功,法術等於在張老娘身上進行了一個內循環,短時間內看不出來,回去半個小時不到張老娘就瘋了,現在人不人鬼不鬼,已然麵目全非。

而施行詛咒是要付出代價的,這一點瘋道士沒有明說,他一個邪派說了乾啥,詐騙的難道一開口就說自己是騙子?!當然是儘量美化自己。張老娘施行詛咒的代價是壽元,現下詛咒又施加在了自己身上,活不長了。

而瘋道士本人,因為被龍龍攜帶進客棧的“護身符”燒毀,他受到反噬,內息混亂,陷入昏厥,送到醫院正在搶救。

秦深點點頭,還想著怎麼讓張老娘一家消停消停,現在看起來應該是徹底消停了。

國安一處的人隻是過來拜個山頭,見見客棧的主人,以後有求於人的時候也好知道所求之人長什麼摸樣。

而秦深從他們口中知道了瘋道士一事的後續,心中所懸之事已了,不再掛懷於心。

此次“拜山頭”一事收獲最大的應該是仇寶成父女兩,星星見到了爸爸、知道死後的爸爸現狀安好,知道爸爸就在遠方默默看著自己,娃娃臉上的笑容不知不覺燦爛了幾分;仇寶成見到了心心念念的女兒,確定女兒生活如意,就算是失戀了也因為有了固定的工作而不頹廢,樂嗬嗬的表情看著更加真摯了。

這是一對愛笑的父女,同時也是愛吃的,做爸爸的給女兒準備了一堆的吃的(經過客棧老板秦深同意的),做女兒的已經盤算好如何將家鄉味給爸爸送到客棧來。

關心彼此,大概就是從一張“嘴”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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