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的酒水好,煩請二位使者幫我宣傳宣傳。”請人幫忙怎麼能夠沒有任何表示,所以秦深說:“我送使者一人一瓶桃花釀。”
“多少?”範無赦眼睛猛閃,好酒如他最好來上個一缸。
“200ml一瓶。”
範無赦失望地垮下肩膀,“小氣啊。”
範無赦的外表形象就如同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可愛正太,沮喪的摸樣讓人有給他順順毛的衝動。牢記這位是黑無常的秦深輕咳一聲,強迫自己將視線從萌正太的臉上挪開,“200毫升是此款酒最小包裝的,還有300毫升的,使者覺得之前的無法暢飲,我可以送這個。”
“老板仗義,大好人。”
秦深失笑,真是小孩子的心性。
桃花釀不再提供,二位使者身上也帶著公務不好過多飲酒,秦深就讓廚房做了蛋花蛤蜊湯,就著鹹鮮的湯水吃牛肉、豬耳朵等等也彆有一番風味。
“我聽崔先生說,黃泉路得不到修繕經常出問題,二位使者來到人間是為了處理這個事情嗎?”為了避免誤會,秦深加了一句,“我並不是打探二位的工作,要是不方便說,就當我沒有問。”
“告知老板也無妨,反正也不是太大的秘密,客棧有渡船靠岸,不從我們口中得知,他們應該也會說起。”白馬王子一般的謝必安吃起牛肉來十分豪放,一筷子二十多片送入口中咀嚼,動作卻非常優雅,讓人懷疑剛才那一口是自己的錯覺。“有惡鬼逃到人間,我們是來抓捕的。”
這個信息真的很勁爆,秦深睜大了眼睛,“我這邊開業來隻有從望鄉津渡去幽冥鬼界的客人,沒有見過從彼岸到此岸的啊!”
“非從老板這邊潛入人間,而是黃泉路。”黃泉路並非單向通道,厲鬼掩人耳目前潛入黃泉,借機來到了人間。
謝必安又吃了一口牛肉,咽下口中的食物說:“從惡鬼地獄跑出來的厲鬼,其生前殺人無數,以虐待人為樂。曾經率軍圍困城池,己方糧草耗儘之後就縱使手下搶掠附近村落的百姓,男的充作苦力、戰俘,女的充作軍(妓),老人當柴火燒,小孩子拖進廚房送入鍋灶……被圍困的城市有將軍及百姓數萬,堅守不住打開城門投降,卻迎來了更大的地獄。”
“縱使手下燒殺□□略,無惡不作,短短一日昔日富饒之地就變成了人間地獄。”
“這樣的惡鬼為什麼沒有殺死,魂飛魄散,反而進入惡鬼地獄讓他趁機逃跑?”
範無赦嗤笑一聲,“魂飛魄散不過是一時痛苦,轉瞬即逝,太便宜他了。像這樣喪儘天良的隻配永遠活在煉獄之中,嘗遍他加諸在彆人身上的痛苦,永不超生。”
秦深怔了一下,醒悟過來,灰飛煙滅痛苦便終結了,怎麼對得起無數慘死之人。
“是我想岔了。”
“老板隻是沒有想到而已。”謝必安笑著說。
“這種比恐怖分子還要危險的人物從地獄逃匿,人間會不會陷入危險。”
謝必安讓秦深勿要憂心,“此鬼身上被下了禁製,進入凡間之後禁製就會起作用,在人間不會引來太大的麻煩。不過,我們已經派了大量人手進行抓捕,想來很快就會有結果。”
他們二人途徑紅葉鎮,實在是扛不住身體上的疲憊就進了客棧小憩一夜,明早就會繼續追捕。
秦深點點頭,有地府公務人員加緊工作,應該沒有什麼大礙。
黑白二使第二日便匆匆離開了客棧繼續巡視,並且帶走了秦深為他們準備的酒水,這就是為了打響知名度做的前期投入,真想去其他三界打廣告,秦深抓狂地想。
…………
“老板,客棧旁邊林子裡麵的水果賣不?”秦深送完丟丟回到客棧,剛從車上下來就聽到有人喊他。
秦深已經看到喊他的人了,是個拖著板車的小老頭,老頭兒乾乾瘦瘦,皮膚因為辛勤勞動早已變得黑黃,穿著破洞的老頭衫和作訓庫,腳上一雙膠鞋貼了好幾個補丁,隨著走路腳底若隱若現,可以看出鞋底已經被磨得很薄了,幾乎快要洞穿。
秦深看著老人家滿頭大汗的臉以及臉上淳樸討好的笑容,笑著點頭,“賣的,水果太多了,客棧一時還消耗不掉。”
“老板什麼個價錢?”
“按照市場上的批發價來就行。”
大片的果林因為有客棧井水的作用,成活率是百分之一百,第一年栽種下去長出來的果子味道不是很好,秦深就沒有要,今年開春之後陸陸續續結果的無論是口感還是味道都上了一個檔次,大家都很喜歡,就再也沒有出去買過水果吃。
但一日三餐都吃水果,全家老少加起來也吃不了那麼多,仇寶成發揮渾身解數做出果脯、果醬也消耗不了多少,掛在枝頭上的果子依舊成山。
秦深正想著將水果交易給山上的居民,還沒有來得及提這件事兒老頭兒就來了。
老頭那輛板車不大,堆上百來斤果子也就差不多了,但秦深小瞧了妖怪們,他們總有辦法打破空間的壁壘,讓一個毫不起眼的物品成長為空間法器,這是源於他們血脈的傳承,是古早以前人類也掌握的法術,但因為末法時代、動亂跌生,很多法術典籍在戰火中佚散,人類修士已經做不出乾坤物品了。
老頭一口氣裝了一千多斤的各色水果,給了秦深錢之後就拉著板車往山裡麵去,看來是要進去擺攤了。
走之前老頭說了,等賣了這車水果他還來客棧,有錢住客棧就可以去妖界看看親戚了。
從枝頭摘了一個染著緋紅色的水蜜桃,濃濃的桃香,聞上一下,心曠神怡。
反身回到客棧秦深被一群圍在電視前看電視劇的人弄得無語,直播的時候追了一遍不算,現在重播依然在看,有這麼好看嗎?
六娘捏著手絹抽抽搭搭,“虐死了虐死了,女主你說啊,你把你的喜歡告訴親愛的明伸啊,彆再誤會下去了,你把明伸虐的這麼慘,老娘好想撕了她。”
“嗚嗚,世界上怎麼有這麼好的男人,看他淋著雨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好想把他擁進懷裡。”這是五娘說的,同樣淚眼朦朧。
拿了一個小板凳坐在六娘眾姐妹前麵的黃三尾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兩隻眼睛成了魚眼泡,哭得太猛感覺隨時都會抽過去。
秦深,“……”
蘭德起&王樂彬&仇寶成,“……”
不追劇的四個都很無語好吧。
客棧還有兩位臨時工,把誤會說開了和好之後又一起暢遊在遊戲的海洋中了,邊看電視邊玩遊戲,圖圖的兩隻兔子眼已經看不到除了紅色以外的顏色了。
“唉,電視劇真害人,”
“可不是。”王樂彬心有戚戚地附和老板。
秦深他們無法理解六娘等人的狂熱追劇行為,反正電視看完了之後也不影響正常工作,秦深也就沒有阻止眾人的瘋狂。
但他顯然還是沒有弄懂狂熱粉絲,隔日,快遞小哥如同以前每一次送包裹來到客棧那般虔誠地放下包裹之後,躥到電動車上,手上轉動著把手使力,轉眼就沒有了身影。不一會兒,兩眼哭得浮腫正在用熱雞蛋滾眼睛的六娘出來拿包裹。
1米*1米*2米的大箱子她單手就扛了起來,不費吹灰之力。
“五娘,三尾,我們的快遞來了。”這個快遞是他們三人合買的。
“這麼大的箱子,你們買了啥?”秦深湊頭過來問了一句。
六娘連忙神情戒備地捂住開了一半的箱子不給秦深看,“不準看,這是我們的小秘密。”
“好,好。”秦深擺擺手,為了表現自己的誠意他走遠幾步,“我不看。”
六娘盯著他。
秦深摸摸鼻子,“我再走遠點兒行了吧。”
六娘這下滿意了,笑眯眯地給秦深飛了個吻,“最愛你了老板,麼麼噠。”
秦深抬手拍飛這個麼麼,撇嘴說:“這麼敷衍的親親我不要,你留著給你的明伸吧。”
六娘飛快地打開箱子往裡麵看了一眼,驚叫了一聲,充滿喜悅。
秦深下意識往她那邊看了一眼,就看到六娘整張臉貼在箱子上,抱住箱子甜膩地喊:“老公~~”
秦深驚悚,“……”扭頭正好看到從中庭那邊來大堂的蘭德起,帽子綠了?!
又有客人來,六娘已經沒心思在大堂內站班了,急不可耐地走回宿舍要和黃三尾、五娘他們倆分享包裹裡麵的東西,急匆匆走的時候還不忘讓秦深體諒一下他們追星的心情,“老板麻煩你自己接待一下,我沒空,愛你愛你,麼麼噠。”
秦深無力吐糟,箱子裡麵肯定是他們的男神周邊。
來的客人是前兩天向秦深批發水果的老頭兒,他踏進大堂時摘掉了罩在頭上的草帽拿在手上扇風,客棧內適宜的溫度讓他長籲了一口氣,臨近中午,外麵的大太陽太曬了。
“老板好,好久不見。您栽種的果林真好,結出來的果子各個好吃,我帶到山裡麵沒多長時間就賣完了。”老頭兒笑嗬嗬的和秦深分享自己的售賣曆程,賺到了錢讓他笑得合不攏嘴,“這下有錢了,我可以住店去看我閨女了。”
“老人家閨女在妖界?”
“是咧,客棧二十年前不是照常開的嘛,我女婿就從妖界過來和我閨女看對眼兒了。人間終究不是咱妖怪待的,以前有喊打喊殺的衛道士,現在有惡劣的生存環境。”老頭兒抱怨一下妖怪惡劣的生存環境,直言這種破地方以後自己就不回來了。
秦深眉頭微蹙,他不喜歡老頭說人間的種種不是,但並未說什麼。這就是像是個立誌要移民的人一樣,不停貶低自己的祖國就會得到心理上的優越感,從而說服彆人也在說服自己,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過多爭辯無用,反而傷了和氣。
反正無法說服彼此。
“閨女女婿結婚之後就去了妖界,我舍不得老家的一切,就沒有跟著,現在那片拆了,我無處可去,索性就投奔女兒去。”
從老頭兒口中得知他是保家仙,供奉他的家族老一輩的過去之後,接受科學思想觀念長大的小輩已經不信奉了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了,紛紛投奔更好的生活離開了老家,他一個保家仙守著一個空宅子無家可保,心中無力滄桑。
秦深聽說過保家仙,就是民間特彆是東北地區供奉的一種神仙,乃胡黃常蟒,受人供奉的同時也會庇護一家一姓,有預知禍福於人的能力。舊時在民間聲望很高,現在時代不一樣了,彆說得到供奉,連保家仙是什麼都沒有多少人知道了。
要不是秦深翻看過丟丟那本講述神怪的書,他也沒有那麼清楚的。
“大爺,你這口音聽著不像是東北的啊,倒像是南邊沿海人事。”
“又不是隻有東北有保家仙,不準我們遷移搬家的啊。”
“行行行,這當然是可以的。”秦深給大爺做了登記,對方就住一晚,明兒個就收拾收拾東西走人去妖界,這是一刻都不願意耽誤。
“老板,能夠先來一些小酒嘗嘗?”乾癟老頭往椅子上一坐,肚子裡的饞蟲就動了起來,非常想就著花生米來上兩杯。
“快午飯了,大爺你這是先喝上兩杯,還是和午飯一起吃?”
“先喝上兩杯,好幾天沒喝,這肚子裡麵的酒蟲子都要翻了天了。”
秦深詢問了,“有二鍋頭、啤酒、黃酒,還有猴兒酒,大爺要什麼?”
老頭兒聽到那些普通的酒水名字還興致缺缺,準備直接讓老板上兩瓶二鍋頭的時候,聽到了最後麵說的猴兒酒,渾濁的雙眼迸發出精光,“猴兒酒?!!”
“對,五十年陳釀。”
“媽呀,我在三十年前喝過一次,畢生難忘。那次喝的還是十來年的老酒,五十年的要好喝成啥樣啊。”回憶起銘刻在記憶中的味道,老頭兒凸起的喉結滑動,口腔中口水迅速分泌,肚子咕嚕嚕叫著,不是因為餓了,而是酒蟲子在裡麵翻了天了,“猴兒酒、猴兒酒,一定要這個。”
“大爺,猴兒酒難得,所以價錢上……”
“多少錢?”大爺盯著秦深,手放在腰包上,隨時準備掏錢。
“一兩酒兩日的房錢。”這可不是秦深信口開河隨便定的價格,而是經由天網APP掃描之後得到的結果,一兩酒可以抵現單人間兩日。
老頭兒眼睛猛閃,心裡麵權衡著利弊,最後抵擋不住猴兒酒的誘惑,當即掏出了錢,豪放地說:“來上一兩。”
錢沒有了還可以再賺,猴兒酒可不是那麼容易喝到的,白蕩山上那群猴子小氣的緊,想要買到猴兒酒沒個大本事、大財力不行。
老頭兒就要了一盤花生米就酒,其他什麼都不要,等他喝夠了就上主食麵條,這頓屬於中飯,包在了住宿費裡麵,不收他的錢。
之前猴兒酒是三兩一裝的,後來秦深想了想,又分出了個一兩裝的小份酒方便零售。他拿上來的除了這一小瓶之外,還有口杯內一小汪的贈品,這是午飯贈送的量。
彆看之後這麼一小口,也有十毫升左右呢。
與桃花釀不同,猴兒酒是淡黃偏茶色的,經過過濾已經沒有了渾濁和絮狀物沉澱,但看著也不夠清亮,酒香味很濃,聞了醉人,但人真的喝上一口卻喝不出多少酒味,反而覺得怪異。
以前秦深也喝過猴兒酒,不過不是陳釀,是買羊的時候猴子們送的搭頭,吃起來更像是果汁。對於妖怪們珍惜的陳釀,秦深喝了一口之後差點兒噴了,因為特彆像嶗山白花蛇草水。
喝上一口,會成為畢生難忘的記憶。
可是妖怪非常享受這個味道,喝醉了甚至會變出原型放浪形骸,陳釀剛剛出來的那天秦深已經領教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