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收徒&水中偶遇(1 / 2)

秦深的客棧 祈幽 17398 字 9個月前

蜀山派曆經千年, 風華鼎盛時期已過,現如今早就沒有了當年的盛景。末法時代, 修煉艱難, 能夠引氣入體就可以當高人,能夠築基在凡人眼裡就是神仙了。很可惜, 蜀山派弟子上萬,能夠引氣入體成功的不過百人, 像楊奉這樣築基成功的門人不過區區十人,這十人中楊奉最年輕,還有很廣闊的發展前途,其他已經老朽垂邁。

蜀山在當今修真界的地位很尷尬,作為老傳承門派, 保留下來的典籍很多,還守著福地靈脈,被很多人覬覦、窺視,每年潛入山門的紅眼病就數不勝數。但隻有蜀山人自己知道,典籍行文艱澀, 已經沒有人可以看懂了;靈脈儲量枯竭, 已經無法提供充足的靈氣了。

不過蜀山依舊在修真界有著不可撼動的地位, 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蜀山還是很能夠拿出幾件像樣的寶貝的, 比如曆代掌門所持的冰棱劍, 那就是一件大殺器。

“蜀山哪裡招來的這麼多弟子?”

秦深讀研的時候跟著教授走過很多地方, 因為教授說學他們這一行的要用腳丈量土地。就曾經去過蜀山, 那裡可不是什麼縹緲仙峰,商業氣息濃厚,遊人如織,上山看個櫻花門票一張就要一百八,秦深那時錢包被扒手劫走,沒法上山看看櫻花、吃山上特色的櫻花餅鬱悶極了,所以提到蜀山就記憶猶新。

六娘對老板投以敬佩的目光,“老板,你的關注點總是如此神奇。”

秦深,“……”他的關注點很奇怪?!

六娘用力點頭,纖細手指撐著下巴,她說:“我記得蜀山好像開了一個武術學校之類的。”

“蜀山至臻武術文化學校。”吸毛的麒麟神君補充。

“這個不錯呀,收來的學生說不定來自全國各地,好苗子任意挑啊。”秦深佩服想出這個主意的人,不像是白水觀,開個傳道班廣收弟子卻來了一堆退休的大爺大媽,最後變成了廣場舞和兒女相親集會,也是一把辛酸淚。

秦深問麒麟神君,“神君,蜀山上的櫻花餅好吃嗎?”當年沒有上山成功吃成特色小吃的秦深還是心有怨念的。

“櫻花餅?”麒麟神君念叨了一句,恍然大悟,“你說的豆沙餅吧,就上麵點綴幾片鹽漬櫻花,太甜了,不好吃。”

“……幸好沒吃,感覺好騙錢。”

六娘拍掉秦深伸過來抓瓜子仁的爪子,把自己好不容易剝出來的瓜子仁收攏收攏藏起來。

秦深訕訕地收回手,委屈地看六娘,“我就吃了幾個。”

六娘強調,“不不不,是幾把。”

“哈哈哈。”麒麟神君大笑了起來,喝掉最後一口桃花釀,感覺意猶未儘,“感覺客棧還是這般有趣,小老板真是個秒人。老板,再來一壺桃花釀唄,這一點點的哪裡夠喝。”

秦深歉意地說:“桃花釀現在產量有限,所以客棧做限購,一人隻能夠買一瓶。”

“這麼可惜,不能夠通融通融。”

秦深說:“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條件有些苛刻。”

“說來聽聽。”

“壽元。”

麒麟神君饒有興趣地詢問:“怎麼說?”

“可以用壽元換酒。”秦深緊張地捏緊拳頭,這是酒水釀造推出以來,頭一次正麵遇到“壽元換酒”問題。

麒麟神君了然地點點頭,隨後非常爽快地同意了,“行啊,多少年?一百年怎麼樣?”

秦深哭笑不得,“……”這是個不稀罕壽命的。

麒麟神君從祥瑞中誕生,壽命悠長,時間對於他來說無足輕重,他的生命是星河廣闊,與之相比,人類隻有四季春秋。

能夠輕易答應鎮守蜀山三千年,用幾年壽命換一口酒並不算啥。

秦深很想獅子大開口,要他個一百年,但是不行啊!

章俟海一次性接受壽元的最大量為一年,且壽元的供給者不能夠重複提供。

“一年就好,無須太多。”秦深豎起一根手指,表情可難看了,想哭又哭不出,好不容易來了個“大款”,卻不能“痛宰”,心好痛。

“老板你臉色不是很好,要不要去休息?”麒麟神君給予關心。

秦深捂著胸口露出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沒什麼,隻是突然有些傷春悲秋。”

“可憐的,人類就是麻煩。”

秦深,“……”

擁有悠長壽命的神獸不懂,人之所以煩惱,隻是欲壑難平。

鴿蛋大小的壽元球落到秦深的手掌上,邊緣看起來毛絨絨的,有著七彩的光輝熠熠流動,和看起來的完全不同,它的質地堅硬,觸手冰涼,很有重量。

秦深打開天網APP掃描,上麵顯示的價值隻夠在客棧住單間住一夜,也就是一瓶三百毫升的桃花釀的價值。

不是很值錢啊。

他還以為壽元珍貴,最起碼也要兌換個幾十瓶酒。

果然,壽命之於神獸來說並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

“一瓶桃花釀,神君我拿給你。”秦深彎腰從吧台下麵的抽屜裡拿出來一瓶酒準備送過去,一顆壽元球出現在眼前。

蒼老乾枯的手掌托著壽元球顫巍巍地抖動著,秦深順著這隻手看到公山尖更加頹敗的臉,平和依舊,但身上行將就木的氣息越發濃鬱,整個人已經散發出如同深山老林裡植被堆積產生的腐敗味道。

“老板,我也要換酒。”公山尖的聲音虛弱,他不剩多少時日了。

喉結滾動,秦深握緊了拳頭,“老人家您收回去吧,這個我不會也不能夠收,蜀山現在的情況應該內憂外患,您要是沒了,偌大門派就真的離分崩離析不久了。”

抬起頭,視線越出大堂、穿過小院,落在了楊奉的身上,他麵色蒼白、唇色全無,雙膝跪地不動如山,背脊挺拔猶如鬆柏。收回視線,秦深看向公山尖,對他說:“門派有正邪之分、人有好壞之彆,我不會一竿子打死整個蜀山。客棧立於世間,不爭不搶,並不意味軟弱可欺,既然犯上來了總要有個教訓,在蜀山沒有整頓好前,它都會在客棧黑名單上。”

秦深索性直說:“楊奉不錯,有人看上他了,想要收他為徒。”

公山尖眼睛睜大了些許,顫抖著聲音說:“楊奉已經有師承。”

楊奉年輕有為,日後造化更大,公山尖屬意他當蜀山的掌門,一旦改了師承那和叛出山門又有什麼區彆,公山尖哆嗦著嘴唇,想要說更多讓秦深改主意,但又怕讓秦老板不高興。

秦深說:“楊奉有師父嗎?”

“楊奉的師父在傳承大比中斷了手筋,自此無法拿劍,受到打擊後意誌消沉,終日醉酒、渾渾噩噩。他師父也就將楊奉領進了山門,此後的修行都是楊奉自己參悟的。”公山尖看向站在一邊一臉嚴肅卻笨嘴拙舌的楊巍庭,隱晦地強調:“楊奉在蜀山下的小鎮出生,他爺爺也是蜀山中人。蜀山的血脈一直流淌在他的身體上,是絕對不會割舍蜀山的。”

秦深眼角餘光掃了一眼廚房的方向說道:“想要收楊奉為徒的人也是從蜀山出來的,不需要楊奉離開蜀山。”

“也是蜀山人?”公山尖陷入了疑惑,“老板可否告知那人是誰?”

“他隻願意見楊奉,其他人一概不見。”

小楊是個好同誌,身為國家公職人員,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白蕩山大集那會兒住在客棧,也是禮貌周到、恪守規矩,雖然和秦深沒啥共同語言,但秦深挺喜歡他正派卻不迂腐的為人。

玉纖真人到客棧鬨事,楊奉為蜀山求情下跪,秦深一開始氣不過,看他跪就讓他跪去吧,但見楊奉跪了一天一夜,麵色越來越蒼白,秦深還是有些心軟了。說到底,秦深終究不是鐵石心腸,做不到見死不救。

秦深想要原諒楊奉了,但有人站了出來進行了乾涉……

“公山長老,這件事不是你能夠乾預,你就彆為這個操心。”將公山尖握著壽元球的手推了一下,“君子愛財取之以道,放在壽元上也是如此,脅迫而來的,我不會收。有這一年時間在我這邊浪費,還不如回到蜀山好好整頓整頓,讓這個老門派繼續傳承下去。”

秦深的話,公山尖聽進了心裡,鄭重地向秦深作揖,“多謝老板。”

秦深回了半禮,“我佩服長老對蜀山的拳拳之心。”

公山尖要將壽元球收回去,一直吸狗的麒麟神君打斷他,對秦深說:“掃掃他的壽元,看看值多少酒?”

公山尖攤開手,讓秦深掃掃,臉上揚起的笑容撐起了褶皺,像是一朵乾癟的菊花,心中千千結想通了一半,他氣色看起來也好了很多。

秦深打開天網APP一掃,出現的結果讓他驚訝地叫了一聲,“神君你真的想知道?”

“當然。”

“你的一千倍。”

麒麟神君,“……”

“壽元於你於公山長老的意義不同,價值當然不一樣。”秦深也沒有想到公山尖的壽元這麼值錢,真的收下了,他也沒有這麼多的酒給。

……

秦深走到院門口,公山尖隨他走了出來。

院門口蜀山的弟子走了大半,那些都是認可掌門信條和騎牆派人士,隨楊奉跪在這邊的當然是他本人的追隨者。

楊奉抬頭看秦深,“老板,蜀山固然有錯,但罪不及每個人,希望老板能夠原諒無辜的人。”

客棧的好處對於蜀山的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虛無縹緲、可有可無的,並不重要,楊奉所求的也不是這個。他所求,不過是讓秦深不要將蜀山列入黑名單,不要讓蜀山淪為修真界的笑柄。

大派顏麵掃地,千年傳承怕是要在他們手上斷了。

秦深笑容可親,他說:“令不出三日便改,又讓世人如何看我?”

楊奉頹然,“對不起。”

“不用對不起,我們隻是站的立場不同罷了。你起來吧,我會給蜀山考察期,等你們蜀山整改得讓我滿意了,我自然會撤銷黑名單。具體怎麼改,這是你們的事情,你問公山長老便好。”秦深半蹲了下來,與楊奉平視,“我不想客棧受到外麵的紛爭打擾,鬼瞳派還有那些藏在暗處窺探客棧的人我統統不喜歡。”

秦深眉眼彎彎,笑著說:“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哦。”

楊奉怔了怔,視線所經之處,他發現客棧在秦深的身後逐漸呈現,猶如刺破了一個肥皂泡,藏在泡泡內的客棧他又可以看見了。不敢置信地看向秦深,“老板……”

“噓。”秦深豎起食指放到嘴邊,眨眨眼說:“這是給你的獎勵,可不要告訴其他人哦。加油吧小楊同誌,我看好你。”

楊奉抿緊了嘴唇,突然彎腰向秦深拜去,朗聲說:“我不會讓老板失望的。”

秦深按住楊奉的腦袋,不讓他真的磕下去,“可彆,我不是老大爺,不用給我行這麼大的禮,不受不受。你回去養養傷,下個月的月初過來,給你介紹一個師父。彆問那麼多,那天來了就知道

了。”

秦深站了起來,向公山尖點點頭,轉身走進了客棧。

蜀山的內部紛爭,他沒那個心思過問。

楊奉望著秦深的背影,仿佛有絮絮流雲在客棧內縈繞,神秘而莫測。

秦深踏進大堂就看到麒麟神君對麵坐了個狼頭怪人,揚聲對怪人說:“已經和楊奉說好了,讓他下個月月初過來。”

“多謝老板。”

秦深攤手,“管事想要收個徒弟直接說就好,乾嘛還要讓我當這個壞人,我的形象一直是個溫柔可親的好老板。”

狼麵上露出一個笑容,看起來猙獰可怖,“我補償老板。”

放置於身側的大掌翻轉打開,露出裡麵一顆壽元球。手腕用力,壽元球拋飛了出去,秦深下意識接住。

看著這顆瑩瑩有關的壽元球,秦深內心滴血地回絕:“這……壽元太珍貴了,我也沒有做什麼。管事還是拿回去吧。”

“我這是用來換酒的,麻煩老板上兩壺好酒。”

這麼說,秦深放心了,美滋滋地用APP掃了一下,“這可不是兩壺,而是六壺。六娘,給管事上酒。”

麒麟神君,“……為什麼他的也比我多!我才一瓶。”他晃蕩一下空空如也的酒壺不滿意地囔囔。

管事說:“神君壽命悠長,看不見儘頭,我可是有壽數限製的。”

麒麟神君嘀咕,“長不是也讓你直接訛詐去了三千年。”

管事失笑,“願賭服輸。”

酒水上桌,瓶底接觸桌麵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碰撞聲未停,好像越來越響,似山澗溪水潺潺於空幽山穀,眼前皎皎月光一閃而過,可怖高大的狼麵怪人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儀表堂堂的東方鬼帝蔡玉涙。

廣袖輕揚,他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神君請,酒水自便。”

麒麟神君的視線在蔡玉涙不苟言笑的臉上掃過,“對著你這張臉我就吃不下任何東西,真是掃興。”

“讓神君胃口全無,我的過錯。”蔡玉涙拿了一壺酒自斟自飲,看表情可沒有半點兒歉意。

麒麟神君氣得鼻子都要歪了,“當年是我著了你的道,一時不慎才賭輸的,我們再來過,不就是猜一隻貓身上有多少毛,我們現在堵這隻小麒麟身上的毛是雙是單。”

混血小麒麟被舉了起來,無辜地眨眨眼,“唔唔?”

蔡玉涙伸出手在小麒麟的腦袋上揉了兩下,“不賭了。”

“憑什麼,大不了賭輸了我再去守蜀山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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