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個成語也會了。”秦深的語氣比較誇張,無奈地對著章俟海笑了笑,哄孩子也是一門技術活。
丟丟繼續捏莖乾,“以前我和小夥伴在小河邊玩兒,他們都有爸爸媽媽過來找,都讓他們不要靠近河,不要去玩水。就我沒有。”
秦深的臉上的笑意逐漸收了起來,撫摸著兒子的發頂,聲音輕柔,“對不起丟丟。”丟丟的出生給他的生活帶來了太多的變化,他自己那時候也不大,看著嗷嗷待哺的孩子一點兒身為父親的自覺性都沒有,反而想要逃跑。
等了解骨肉分離多麼痛的時候卻已經身不由己,他寒假放假回來和丟丟相處的磕磕絆絆,等孩子和自己熟悉了又到了離開的時候,聽媽媽說,他剛上了車,表現的滿不在乎的丟丟就嗷嗷大哭,誰勸都沒有用。
大哭之後丟丟還大病了一場,遠隔千裡視頻的時候,秦深疼得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父子天性,無論是誰都無法代替秦深在丟丟生命中的重量。
“對不起。”對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
在一旁的章俟海心隱隱的在疼,他茫然於這種情感的出現,心酸的感覺卻無法自控。
“原諒你了。”丟丟伸出手指摳著花徑折斷的地方,“奶奶說你要上學深造,保護文物啥啥啥的,有人比我更需要你。。”
“兒子你真深明大義。”秦深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情緒高昂,“丟丟,爸爸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丟丟抿嘴笑了,滿足都寫在了臉上,“爸爸,我會長大的,以後上大學工作要離開你的。”
“那時候的丟丟長大了,爸爸也會在你身後看著你。”
小孩子精力旺盛,大太陽下也不怕曬,捧著糖蒸酥烙吃了一會兒就在平台上到處走走看看,手上始終拿著荷花,摘下來的荷花在烈日下都蔫吧了。
章俟海和秦深在遮陽傘下坐著,章俟海看著丟丟問秦深,“孩子的媽媽呢,你一個人帶著他也很辛苦。”
秦深尷尬地撓頭,“還好。”他要怎麼說啊,孩子的媽媽也是我,爸爸還是我,聽著跟無性繁殖似的,自產自銷啊,他能夠怎麼辦,好絕望。
“小家夥這麼年輕當爸爸不容易,打算給丟丟找個媽媽嗎?”
“我不小了,在我們這兒二十六當爸爸的比比皆是。”就是孩子沒有丟丟這麼大而已,“這個事情以後再說吧。”
還好,手機鈴聲響了,拯救了秦深,再說下去更尷尬了,“有人過來鬨事?好,我馬上過來。”
膽子肥了,竟然敢在客棧鬨事兒!
“章先生我進去看看,孩子拜托你照看一下。”
“你去吧,丟丟我看著。”
秦深急匆匆地往裡走,進了大堂就看到一個牛頭人身的壯漢拎著一隻三條尾巴的黃皮狐狸在吧台前麵怒吼,穿著鼻環的鼻子噴著白煙,隨時準備噴火把周圍的一切燒光。
吃著雙皮奶的六娘,“你說的那位客人我看過了,已經結了錢離開。”
王樂彬依然不在狀態,癡癡地看著六娘。
至於大堂內的其他客人,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在乾,誰去看一頭牛發火,有本事真的在客棧大殺四方,上了望鄉客棧黑名單有他哭的時候。
秦深:“……”
秦深還以為自己會見到膀大腰圓、紋身戴大金鏈子的鬨事者呢,還想著菜刀對付起來乾脆利落、威嚇性大還是用拖把一次性橫掃一片……哦,他想太多。
想太多的秦深走到吧台前,六娘見到他甜甜一笑,“老板,這位牛精客人堅持要進客棧找人,不付房錢我怎麼能夠讓他進去,他就要用手上那隻雜毛狐狸來抵現。長了三條尾巴的九尾狐,根本不值錢,太磕磣了。”
被倒提著的九尾狐黃三尾痛哭,眼淚鼻涕糊了一張毛臉。
牛大拎著黃三尾往前送,差點兒懟到秦深鼻子,他粗聲粗氣、耐著性子和秦深講道理,“九尾狐和普通赤狐結合生下的三尾狐,物以稀為貴,值錢,老板你看看,讓我住店,我要去找娘子。”
秦深往後退了一步,不用打量他都知道這三尾狐不值錢,瘦得一身毛發都覆蓋不住肋骨,紅色的皮毛乾枯發黃沒有半點兒光澤,眼淚鼻涕更是哭了一臉,這也是個可憐的家夥。
“不行。”所以,人口買賣還是要不得的,開了一個口子,以後其他客人抓人或者妖精來抵現,他收還是不收。
牛大手鬆開,黃三尾“啪嘰”摔在地上,摔得七葷八素,攤成了一張狐狸餅,黃三尾身殘誌堅,伸出瘦弱的爪子在地上爬,艱難地把自己挪到安全的遠離牛大的地方,縮在角落裡麵苟延殘喘。
牛大捂著大頭蹲下來大哭,腦袋懊惱地往吧台上砸,腦袋上一對長角跟著動,泛著寒光的角尖刮著吧台的正麵,一米厚的鋼板輕而易舉捅破的它們卻乾不過木製的櫃麵,剮蹭著,發出“刺啦刺啦”刺耳的聲響,跟人用手指刮黑板一樣刺耳。
客人向秦深投訴。
秦深也心疼自個兒的吧台,扒拉著漢子厚實的肩膀,“哥啊,我喊你大哥啊,咱有話好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子太難看了啦。”
牛大鼻音很重的說:“隻是未到傷心處,兄弟啊,哥哥我心裡麵好苦啊。”
“我懂我懂,我們邊上說。”
“等等老板。”
扶著牛大站起來要到一邊空座兒上說話的秦深扭頭。
六娘問:“老板,要不是這牛精過來了,我剛才打電話是想問你奶製品多少錢一碗,客人們想吃。”
客棧包一日三餐,三餐之外的茶水點心等等開銷,客人要另外支付。
秦深在心裡麵估算了一下成本,“收三十五。”
“酥烙、雙皮奶什麼的都一樣。”
“一個價。”
“知道嘞,老板。”
秦深拉著牛大到了靠窗邊角的空位置上坐下,牛大一路走一路變化,拱起突出的脊骨收了回來、牛角消失、牛頭變成人頭、覆蓋在皮膚上粗硬的黑毛也不見了蹤影,等坐到位置上已經是個身高超過兩米五、身板厚實威猛的男人。
牛大長相粗獷,走的那是硬漢風,像是歐美電影裡麵那些大塊頭肌肉帥男的MAX版本,是個帥哥,和走禦姐風的羅氏女挺搭。
兩個人的愛情故事聽著那也是纏綿悱惻的,牛大原來是翠雲山下一頭就知道耕田種莊稼的老實牛精,熾熱的陽光打在身上,黑亮的肌肉蒙上了一層性感的汗水,棱角分明的下巴上的汗水凝結成珠順著脖子流過飽滿鼓脹的胸肌、塊塊分明的腹肌、線條清晰的人魚線最後沒入褲腰帶,消失不見。
乾活時間長了,褲腰帶有些鬆,褲子懶洋洋地耷拉在胯骨上,人魚線張揚的露出全部身影,小腹上粗硬的毛發……
“打住打住,哥啊,你的身材非常好這一點我非常讚同,我的兩隻眼睛都告訴我它們已經看的很清楚了,所以不用語言再形容一遍。”
牛大還說的意猶未儘,被秦深喊停,意興闌珊地歎氣,“我家娘子住在翠雲山上,看到那鐵扇公主嫁給了牛魔王,下山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威武不凡、英俊瀟灑的我。你可知道,牛魔王可是俺們牛家最出色的人物。”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
牛大銅鈴般大的牛眼不滿意地看著秦深,讓他態度不要太敷衍。
秦深伸手拉上了嘴巴上的“拉鏈”,開客棧還要當知心大哥聽客人說愛情故事,太不容易了。
紙條他放到了歪脖子老樹的樹洞裡頭,原本心心念念著神秘的員工早點兒來,現在卻一點兒都不想她們來了,養不起。
“小王你在這兒守著,我到裡麵躺一會兒,起床後要去接兒子。”
“秦哥你去吧,我守著。”
“年輕就是好啊,精神活力那麼足。”秦深伸了個懶腰,“中午都不想睡午覺的,我在這邊待上十分鐘眼睛就睜不開了。”
王樂彬眼睛就沒有離開過手機,手指快速移動,打排位賽那叫一個積極,已經黃金段位了,這局隻要過了他就是整個濱海省大區的NO.1,老牛掰了。
“大好人生乾嘛用來睡覺嘛,秦哥你要不和我一起打一局,我保你上前三。臥槽,那些傻逼說我盜號,麻B,這個號一直是勞資用。”王樂彬一心幾用,和秦深說話也不耽誤手上的動作,領著隊伍打的對方那群家夥死了一個又一個,躺屍的就在頻道裡麵罵娘,罵的賊難聽。
但王樂彬殺完了“人”還不解氣,守著屍體,使勁兒嘲諷,罵的對方啞口無言,沒有本事打贏他,罵人也罵不過,都是孬種,嘿嘿。“我們這邊的網速太強大了,昨天我在電腦裡下10G的遊戲,眨眼間就下完了,牛逼啊。秦哥你這邊拉的多少的寬帶啊,上麵是不是有人啊。”
“小子玩你的遊戲吧,知道多了不好。”秦深打了個哈欠,摳摳眼角的淚水,“不跟你說了,我去睡了,要是有人來,你給我打電話。”
“知道啦。”
秦深往裡麵走,回到房間準備睡覺,脫衣服的時候看到書桌上擺著的紙包,單手打開紙包看著裡頭乾癟的蓮子,這東西到了自己手上快一個星期了,也不知道咋用,就這麼放著還占地方。
眼角餘光是青河水的粼粼波光,腦海中靈光一閃,秦深打開窗戶,一把抓了五粒用力拋向河岸……
微風拂麵,秦深愣住了,呃,他怎麼就突然把蓮子扔水裡了,那絲靈光出現的快沒的也快,這不是自己的作風啊!
做都做了,後悔不也不是秦深的作風,總不能下水撈吧。
不想了,秦深脫了衣服倒回床上,睡大覺嘍。
秦深埋頭睡覺,沒有看到外麵大自然的神奇。
蓮子落地生根,遇水就長,很快水麵上就荷葉田田、小荷尖尖,微風拂過,粉嫩的花瓣顫巍巍地舒展柔美的身軀,荷花綻放,荷香陣陣。
…………
秦深是被一陣鈴聲吵醒的,蒙著被子抓了手機湊到耳邊,“喂。”
“是秦時宜的爸爸嗎,我是他的班主任王老師。”
秦深撐著床坐了起來,腦袋一下子清醒了,因為自己設置的了鬨鈴還沒有響,還不到接丟丟放學的時間,電話響了他還以為是王樂彬打來的,琢磨著有客人來了。
沒有想到是班主任王老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