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這是我的獎勵。
次日清晨。
雲覓睜開了眼,“師尊,我為你穿衣。”
不等洛雲回答,他將洛雲攬入懷中,為他穿衣。不是用魔力,而是手把手為他穿衣,指間不時在他的身體上停住,流連,卻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這是獎勵。
為洛雲穿好衣服,雲覓手指插入他的長發中,“師尊,我為你束發。”
他將披散的頭發全部攏於手中,用發冠束住。隻一縷頭發俏皮地從發冠中滑了下來,在洛雲耳邊晃啊晃,被雲覓兩根手指頭揪住,用一小截紅繩束住了尾端。
雲覓自己亦取了一截紅繩綁在了手腕上。在白皙的手腕上,繩子紅得越發鮮豔。
這也是獎勵。
“師尊,我們用膳。”雲覓抱起洛雲,走到桌旁,拿起新做的雪蓮羹,正要喂到洛雲唇邊,突然又改變了主意。
他將勺子從洛雲唇邊拿開,送入自己口中,然後低頭,含住了洛雲的唇,將粥送了進去。
都是獎勵。
用完膳,雲覓抱著洛雲做到窗邊的軟榻上,昨日的大片紅梅已經被雪覆蓋,天地間蒼茫一片。
“師尊,我們今日賞雪。”
他將下巴抵在洛雲肩膀上,這樣也好。
一片雪飄在洛雲眼上,化作雪水向下滴落,被雲覓輕輕擦掉。
“師尊,可想聽我唱歌?”雲覓抱著他,輕聲問道,眼中帶著笑意。“愛他時似愛初生月,喜他時似喜看梅梢月,想他時道幾首西江月,盼他時似盼辰鉤月……”
他唱得並不好,隻是少時跟著主子在茶館裡聽過幾句,也從來沒唱給彆人聽過。幸好,如今師尊也不會笑話他。
“當初意兒彆,今日相拋撇,要相逢似水底撈明月。”雲覓唱到最後一句時,腿上突然傳來一陣濕意。
他僵著笑容低頭,就看到有汙穢之物自洛雲腿間落下,弄臟了兩人的衣袍。
如今師尊如同凡人,會累,會困,會餓,亦會排泄。他封印神魂,放棄對身體的控製,自然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但,
但——
他是夢蒼生啊!
自負、霸道、肆意的夢蒼生!
不是凡人,是魔尊!
怎麼能,怎麼能……
雲覓側頭,顫抖著吻上洛雲的唇。淚水落在兩人交吻的唇上,苦澀異常。
他終於無法再自己騙自己。這樣,一點都不好。
師尊,你贏了。
……
“嘩啦!”鎖在洛雲神魂上的鎖鏈突然解開,洛雲跌向識海。
一道流光費力地接住了他,短短的雙腿不停踢著他的後背,企圖喚醒他。
小,團子?雲覓解開鎖鏈了?洛雲的神魂睜開眼。
一瞬間,識海亮了起來,如同旭日升起,照亮黑暗。同時,神魂恢複了對軀體的掌控。體內,丹田的禁製還在,但各大關竅的禁製卻消失了。
也就是說,他能動了,無論是神魂還是身體。不怕他再求死嗎?
洛雲睜開眼,熟悉的擺設印入眼中。這是……
“小色?”
“嚶嚶!”“主人!”一個周身環繞著火焰的小宮殿朝他衝來,被一隻蒼白的手抓住了。
不在乎突然出現的雲覓,洛雲看向小色,果然,這裡是蒼生殿。
蒼生殿……雲覓想做什麼?
“師尊想殺我嗎?”雲覓的目光在洛雲鮮活的神色上流連,突然問道。
那天的事情,師尊永遠不會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因為,他不會允許,自己再犯同樣的錯。
他會打消師尊求死的念頭,哪怕以自己為誘餌。
洛雲:?
洛雲看向他,“最好不要讓本尊找到機會。”
“自今日起,師尊身上不會再多出其他禁製,亦可以在羅浮殿自由行動,師尊可以試試——”雲覓看著他,“能不能找到機會殺了我。”
洛雲微楞後仰頭大笑,起身,在雲覓的目光中向外走去,紅袍肆意,“本尊自然可以!”
自然,可以。
自然,不可以。
隻是,不被限製行動,不被強製親密,隻是恢複凡人的身份。既然雲覓想,他就先活著吧。
雲覓注視著他肆意的背影,低頭笑了,笑得欣喜又悲痛,這樣才好。
但——他閉眼,他不會給師尊這個機會的。
他能打敗師尊一次,就能打敗師尊無數次。師尊殺不死他的,除非他自己願意。
但怎麼可能?他要活著,活著和師尊一起與天同壽。
他隱隱有預感,若自己救世成功,這片天地,將被他掌控。
生是他,死是他,輪回亦是他。
生生死死,師尊再躲不開他,隻能留在他身邊。
無論如何,
師尊隻能待在他身邊。
隻有這個,他不會退讓,亦不會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