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半晌後,他心煩意亂地揉了把頭發,把自己手裡的水遞出去:“……喝水嗎?”
沁涼水珠順著他骨節分明的指往下淌。
但出乎他意料的,麵對這一係列莫名其妙的事件,她卻並沒有用那種看神經病的眼光看他,隻是笑了笑,白皙手指扯了扯書包帶。
“不用的,我不渴——你喝呀,看你好像流了很多汗。”
她好像還是有點怕他,怯生生的,卻怎麼也無法讓人感到冒犯。
阮音書走後,程遲擰開礦泉水灌了一大半,冰涼液體滑進食道,才讓他清醒了點。
他把瓶子拋進垃圾桶,低低罵了聲。
瘋了吧,沒頭沒腦的。
次日下午,老師們終於大發善心,開始講分班考的卷子。
“本來不打算講的,但是組裡覺得這套卷子題目還是很經典的,基礎題和拔高題都有,作文也很有代表性。”
兩節課連堂剛好夠講一張卷子,下課鈴響的時候殷婕開始發印好的優秀作文:“一共印了四篇優秀作文,阮音書這篇寫的最好分也最高,一定要看。”
四篇作文一共印了兩大張,全班同學人手一份。
印優秀作文或試卷下發給學生看,是一高的慣例。
第一排的人拿了然後往後傳,最後阮音書從前排同學手裡接過,剛好四個人的量。
她回了回頭,似乎在猶豫要不要給程遲和鄧昊,他們倆應該不看這些,而且自己和他們中間還隔著一個空排。
她正準備收手不往後遞的時候,後麵的程遲卻忽然伸出了手。
阮音書眼睫顫了顫:“你要嗎?”
男生閒散扯了扯唇角:“要啊。”
她伸手遞過去,奈何她手不夠長,沒辦法隔著一排把卷子給他,人正要站起來的時候——
這人已經憑自己出色的身高優勢,一傾身,惡劣又順暢地拿走了她手裡的紙。
他嘴角笑意越擴越大。
阮音書後知後覺。
這人絕對是故意的。
故意,展示自己手長。
她忿忿轉過臉,留給他一個憤怒的後腦勺,但她天生栗色發絲細軟,一點也不凶,反而奶了吧唧的。
程遲沒禁住笑出聲。
鄧昊被他百年難得一聞的笑聲弄得抬起了頭,看到他手裡的東西,嘿嘿笑了:“哥你拿這個乾嘛?我今天帶了擤鼻涕的紙,不需要這個。”
“鬼他媽給你用的,”程遲一把推開他的頭,“不學無術的垃圾,滾。”
鄧昊好無辜啊:?
但是很快他又釋懷了,因為他反正本來就是個垃圾混賬,上次接班上的卷子還是為了擦桌子的……
過了會兒,有人在後門喊程遲出去玩:“遲哥!來啊,出來快活啊!”
叫了半天沒人理,鄧昊也奇怪了,側頭一看,程遲他媽在看優秀作文。
強忍下內心狂風海嘯的震撼,鄧昊樂了,對外頭翹課的人罵了句:“叫你媽呢,人看優秀作文呢!”
其實本來程遲不過是為了聊她順手接下,隻打算粗略掃一眼,但映入眼簾的“阮音書”三個字工整漂亮,連弧度都挑不出毛病來。
她的字和人一樣,雖沒有攻擊性,卻一筆一畫有條有理,順著讀下去,感覺麵前好像就出現了一個縮小版的她,滿臉的正經萌。
不知不覺,竟然就看到了最後。
鄧昊滿臉的不可說:“程少爺,優秀作文好看嗎?”
說完,他也樂滋滋地湊過去想看看,程遲重新把他踹回去:“你看得懂個屁。”
鄧昊:???
接著,又是按照鄧昊的猜測,程遲一直坐到了放學,不知道是在等什麼。
過了會兒,大家開始收拾書包,阮音書想到昨天門口的對話,感覺自己好像總是最後一個走的,便準備今天早點出去。
雖然阮母可能還沒到,但她可以先去奶茶店買杯飲料看看書。
這麼想著,阮音書很快收拾好,側頭跟李初瓷說:“今天我們一起出校門吧。”
“好啊,你今天好早哈哈哈。”
而程遲看她前幾天都是最後離開,滿心以為今天也是一樣,誰知一抬眼就看到她站起了身。
當阮音書準備走出座位的時候,後麵的人終是坐不住了,潛意識先於大腦發聲:“不留下?”
她怔忪了一下:“為什麼……留下?”
他似乎受到了什麼不公平待遇,又有些不爽了:“那你昨天為什麼留下了?”
阮音書想了想:“因為昨天有人找我背書呀。”
他琥珀色的眸沉了沉,道:“那我今天也找你背書。”
鄧昊睜大眼,看著程遲,已經完全驚呆了。
程遲這他媽說的什麼玄幻離奇鳥語???
阮音書明顯也有點不信,眉頭攏了攏,小聲問:“真的嗎?”
他舌尖抵了抵口腔內軟肉,輕懶地笑了聲:“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