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說話,還是一個人坐在那兒沉默地掉眼淚。
感覺到班上漸漸安靜下來,大家的目光好像都挪到了這裡,她不願成為大家目光的焦點,想讓程遲早點走,便回了句:“沒什麼。”
聲音有點啞。
程遲盯了她一會兒,最終上課鈴打響,他還是起身回了位置。
即將開始上課,阮音書收好情緒,拿餐巾紙拭掉淚痕,清咳兩聲,喝了口水潤嗓子,這才坐直身子,準備聽講。
講台上物理老鄭開始講課,程遲支著腦袋,目光飄忽不定。
阮音書打起精神來做筆記,找李初瓷要筆的時候發現桌上多出來的蛋糕盒。
四四方方的蛋糕盒子,上麵繪著生動的小人。
下課的時候她才問:“這是哪來的?”
李初瓷剛剛一直在看著她,所以很快就答:“程遲來的時候放你桌上的。”
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程遲還抄手坐在位置上,這才提起蛋糕盒換過去:“謝謝,但我吃不進。”
他眼簾抬了抬,順勢道:“那就想吃了再吃。”
“不用了。”她心情不太好,執意要還給他。
“那你托著還給我。”
她把蛋糕盒放在手心上,遞過去。
他站起身朝她靠近,手指搭在蛋糕盒提手上,不知是從哪裡撥了一下,提起來的時候蛋糕盒被完整地揭開了,但蛋糕還留在她手上。
他手裡隻有一個包裝盒。
“……”
程遲從蛋糕側抽了根叉子出來,叉在蛋糕一側,很不講理的模樣:“吃吧。”
“我真的不要。”她手又往前伸了伸。
他狀似無奈地一聳肩,走到她身側,左手把蛋糕拿了起來,卻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換到右手,再悄悄把蛋糕放在她桌上。
她一轉身,發現剛剛交出去的蛋糕又回到了原點。
就像是土耳其冰激淩,她是顧客,他是售賣者,她被他耍得團團轉,怎麼樣都達不到自己的目的。
“吃一口啊——”他撐在她桌沿,“特意給你買的。”
“給我買這個做什麼?”
“上個星期答應了你的啊,”他舔舔唇,唇角沒什麼情緒地抬了抬,“我說好處很多,不止這一個。”
她怔了一下。
好像上周五,他說他可以保護她,讓她不會被人欺負。
他話裡有話,似乎說的是不止給她東西吃,還可以……幫她報仇。
可她又沒有認他做哥哥。
她坐在那裡,一時也沒動作。
後麵的鄧昊喊:“我也想吃蛋糕啊哥!”
阮音書想著既然她也沒吃,那程遲可以順便把蛋糕給想吃的鄧昊了。
程遲手撐著後排桌子邊沿,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想想吧。”
鄧昊:“……敲裡嗎!”
鄧昊吃癟的場景太慘太喜感,她沒崩住,忽的笑出了聲。
程遲定頭看她一眼,聲調裡透著隱隱放鬆:“……笑了?”
她輕輕點了點頭,感覺心情也不像剛剛那麼沉重了,忍不住小聲說了句謝謝。
他要笑不笑地反問:“謝鄧昊還是謝我?”
她沒來得及回答,上課了。
下午一共三節課,上完一節物理和語文,剩下一節是自習課。
程遲被人喊出去做什麼,班上大多數人在做作業,偶爾遇到不會寫的題小聲討論著。
班上維持著偶爾有細小響動的安靜。
一班氣氛好,李初瓷遇到一道不會寫的選擇題,挪到阮音書耳邊:“噯,你這題選的什麼?怎麼做的?”
阮音書看了一眼:“選的c,ab是缺少主語,d是句意重複。”
李初瓷點頭,筆梢挪動在括號裡填了個c,又舉著筆杆小聲問:“書書,你今天中午……到底怎麼回事啊?”
阮音書已經恢複過來一些了,看到現在也沒人關注著她,便小聲開口道。
“今天考試遇到一個人,把我筆都掰斷了,害我沒法考試還被監考老師看到。”
“啊?!這也太有病了吧!”
“不止,他最後還把墨水滴在我條形碼上,我爭分奪秒做的那半張卷子也沒用了,我白考了。”
……
學校天台。
鄧昊和邱天幾個人叼著根煙,圍在石桌邊打牌。
“飛機!”
“我他媽還火箭呢!”
天台上參差著各種各樣的龐大管道,為了保護管道,學校在上麵繞了幾層軟墊,坐起來倒也舒服。
程遲就坐在門邊,手攏著火機點燃唇邊的煙。
雨停後,頭頂的雲藍得不帶雜質,風捎著茉莉清香拂過,煙霧被襲得四散,散開後顯出他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
眯著眼抽了兩口,他聽到外麵的樓梯間裡有說話聲傳來。
他不是有意想聽,因為天台門半掩著,樓梯間又空曠,稍微一點響動都被無限放大傳來。
他撣了撣眼尾,正要起身,聽到一些熟悉詞彙。
“我特麼哪知道她這麼不經嚇啊,一開始隻是看不爽她假清高,所以想讓她對我服個軟,求我借支筆什麼的,誰知道她心理素質這麼差,一回去就開始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