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亮沉默了一會兒,轉而對著阮音書:“你們是快兩點的時候算出來的?”
“嗯。”
記錄裡日期和時間都非常清楚,雖然也有造假的可能,但既然這是阮音書和李初瓷的對話記錄,她們倆有足夠的可信度,沒必要為了這種事胡說。
而且他剛剛也聽起老師們說了說中午的廣播內容,魏晟自己也壓根沒否認這事兒。
所以孰是孰非,他心裡已經有了一杆稱。
“好了,我知道了,你們先回去吧,這件事我們會討論一下的,”時亮抬頭,“但是為什麼當時被魏晟搶功勞,沒有立刻告訴指導老師?”
“我們還在商量辦法,結果……”
誰知道今天中午鬨得這麼大,魏晟還被追出校門了。
講到這裡,時亮也才反應過來其餘幾個人對這事兒不知情,是程遲一個人的策劃。
他怒不可遏地拍了一下褲腿,看向程遲:“你和這件事又沒關係,乾什麼參與進來?你以為校園秩序是拿來玩鬨的嗎?!”
“玩鬨?”程遲重複一聲,眼尾勾了勾,“我哪兒這麼閒?”
時亮:“那你說說你想乾什麼?!”
程遲還是緩緩淡淡的:“我在維護校園秩序。”
“…………”
時亮被氣得沒話講了。
“秩序?你所說的秩序就是搞得全校中午都沸騰了?”
程遲:“是他們自己打抱不平的,和我有什麼關係。”
“那這整件事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總得有一個人要站出來,乖乖仔們不敢,就換我啊。”
他眼睫輕蜷,講話仍是輕飄飄的,卻帶上了一點力量。
時亮氣得直拍扶手:“你得慶幸這次沒釀成大禍!萬一魏晟被打骨折了怎麼辦?”
程遲抄手:“那不正好麼。”
時亮氣急攻心,已經不知道該講什麼好了,半晌半晌憋出一句:“你給我寫一萬字檢討,寫不完不要來了!”
程遲好整以暇準備嗆一句“那不正好”,還沒開口,被旁邊少女拉了一下衣擺。
阮音書朝他搖搖頭,意思是讓他彆再跟時亮抬杠。
他抬了抬眉,想說的話沒說出口,被打斷了一下,倒也沒有繼續說的欲.望了,於是緘口不言。
“好了,你們都先回去好好上課吧,這個事……我們老師會定奪一下。確實情況比較惡劣,影響也比較大,不出意外的話,給魏晟記大過或者退學處理吧。”
魏晟這次做的事已經造成不可逆的影響,幾個孩子幾周的心血和努力都付諸東流,時亮也很惋惜。
況且魏晟態度也很偏激,如果把他再留在學校裡,很可能會激起民憤和歧視,倒還不如讓他換個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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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從教導主任辦公室出來,程遲看旁邊的阮音書眉頭緊鎖,倒是真不清楚了,笑道:“你皺什麼眉?”
事情都快解決了,她怎麼又一副思慮問題的模樣。
阮音書有理有據地擔憂,“又害你受罰了。”
上次也是,明明不關他的事,他幫她出氣,結果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受罰。
他一副十成十不在乎語氣:“沒事啊。”
反正他又不會接罰。
阮音書忽然說:“你還想吃火鍋嗎?還是一個人嗎?”
聽出她話裡有話,他抬眉:“怎麼?”
她提議道:“要麼……我請你吃火鍋吧?”
她這人最受不了欠人家人情,況且也是真的感謝他幫自己出頭,所以才想回禮聊表心意。
看他很喜歡吃火鍋,又好像習慣一個人去,她就想著請他吃一次火鍋,算是感謝了。
他像是受寵若驚地笑:“這麼好?”
她抬眼瞧他,鹿眼水色盈盈的:“行嗎?”
“行啊,”程遲沒什麼情緒起伏地抒發,“正好我特彆特彆想吃火鍋。”
“……”
“那我們幾個什麼時候……”
“幾個?”他舔唇角,“哪來的幾個?”
“就……”她指了周圍一圈,“我們幾個一起感謝你呀。”
“我不想接受他們的感謝。”
阮音書:??
她正想問他什麼意思,可想到最後解題那天,他們在火鍋店遇到,她讓程遲給他們涮了半個小時羊肉的事,忽然就明白了。
可能那次的陰影有點兒大,所以程遲短時間內不想和他們一起吃火鍋了。
好吧,也可以理解的。
畢竟這次是由他決定,所以阮音書隻是點頭:“好的,但是兩個人會不會不熱鬨啊?”
“不會,”他垂眸,目光不知落到哪裡,“會很熱鬨。”
鈴聲打響,她來不及說更多,快步小跑回班。
今天不知怎麼的,時亮很有點火大,那股子無名怒火也遷移去了彆的地方。
就比如以前中午遲到一會兒就是被記個名字,今天一點鐘之後進校門的卻不僅被記了名字,還要寫檢討,當天就得交。
班長下午要去幫忙改卷子,所以收檢討這件事就交給了阮音書,她負責收所有人的檢討。
放學之後,有幾個學生到一班來把檢討交給她,還有幾個沒寫完,頗有微詞地坐在最後一排緊趕慢趕,因為阮音書一會兒就得走了。
有人紙不夠,她還撕了紙給他們,末了還問一邊打遊戲的程遲:“你要嗎?”
他好像也有個萬字檢討。
程遲雖然不知道她手裡拿的是什麼,但還是來者不拒道:“要啊。”
她把紙放他桌上,還給了支筆。
程遲一局遊戲打完,瞥到自己桌上怎麼出現了不該出現的紙筆,正皺著眉思索時,阮音書回頭了。
看他紙上空空如也,她問:“你在寫嗎?”
他答得模棱兩可:“不知道。”
她站起身,“不知道怎麼寫嗎?”
雖然阮音書從沒寫過檢討這種東西,但她知道這就跟分析作文差不多,再加上她看過幾張檢討,也能明白其中的套路。
於是她很快道:“你就先講一下事情經過,自己這麼做的原因,然後說自己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會改正,具體的改正辦法是什麼樣的……”
他佯裝頭痛地扶住太陽穴:“還是不會啊。”
“還是不會?”
她走到他桌邊,心想這也是為了自己才受的罰,她施以援手也是應該的,於是道:“具體哪兒不會?”
“哪都不會。”他施施然。
“這很簡單的呀。”雖沒經驗,但她隨便一想,就把程遲這份檢討書想出了個大概。
忽而,程遲彎了彎唇,“課代表這麼厲害,不如手把手教我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