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音書似乎是覺得程遲說的是有道理,點了點頭,回身跟李初瓷討論了兩句,然後悄悄起身,跟講台上的班長說了兩句。
班長往底下看了一眼,然後點點頭。
阮音書從講台上走下來,緩緩走到程遲旁邊,指指門口:“走,我們出去。”
“乾嘛?”程遲手搭在桌角,“跟我私會去?”
她著急地一皺眉,“你每天都在想什麼啊?”
“我先出去了,不管你了。”
說完也不管他,她徑直往門外走去。
程遲搖搖頭:“嘖,這麼不留情麵啊。”
阮音書才走出教室,程遲就跟著出去了。
因為全校都在上課,所以走道外麵尤其安靜,隻有雨拍打石柱的劈啪聲。
程遲又問一遍:“課代表,說說帶我來乾嘛呢?”
“你彆說話了,跟著我走就行。”
她懶得回頭,帶他一路摸到了另一棟樓的教室。
程遲抬頭看:“這是哪兒?”
“我們學校體育生的後勤教室,聽說裡麵有很多日用品,”阮音書貓著腰搜尋,“我看看有沒有吹風機,你起碼也得吹乾才行,今天回去再洗個熱水澡。”
他懶洋洋地靠在門框,敷衍又認真地道:“遵命。”
“……”
阮音書打開櫃子,在醫藥箱旁邊發現了一個吹風機。
“李初瓷沒說錯,這兒真的有吹風機誒,”阮音書抬手招呼程遲,“你快來,我們吹一下。”
“知道了。”
她伸手在麵前比了個噓:“你小點聲,彆人都在上課呢,彆把人引來了。”
他抱臂好整以暇問:“引來了會怎麼樣?”
“彆人會知道我們倆在逃課。”
“這算哪門子逃課,”程遲抬眼往外覷,“逃課是翻牆出去,你這頂多算關愛同學,上課乾彆……”
阮音書看他還站那兒悠然講話,腮幫微鼓,敲了敲吹風機機身:“你到底來不來吹?”
程遲挑眉:“不是你求我來的?”
“……”
她不跟他一般見識,插.好插座:“是是是,那你趕緊的,生病了可彆來敲詐我。”
吹風機一打開,嗚嗚聲像是從風筒裡衝出來一樣大,阮音書拿著吹風嚇了一跳,肩膀抖了抖。
程遲走過去,抬了抬下巴:“它聲音比我大多了,你怎麼不罵它?”
“它是東西你是人,它能控製它自己嗎?”
她也抬了抬頭,一副要跟他講道理的模樣。
“能啊。”他一臉肯定。
“它哪兒有意識……”
話沒說完,程遲伸手把風速調弱了一格,聲音隨之減弱。
他勾勾唇:“這不就行了。”
阮音書歎息一聲,無奈沉默幾秒,然後指指麵前的凳子,不打算再浪費時間了。
“你坐在這兒吧,我給你吹。”
程遲頓了幾秒,上下掃視她一圈:“你給我吹?”
“後麵你自己吹不夠呀,而且你又看不到。我先大致給你吹吹,你再自己弄。”
程遲揉了揉頭發,出奇的沉默著坐上椅子,背對著她。
阮音書開了吹風機,提著他的衣領把風灌進去,吹了會裡麵又開始吹外麵,這樣乾的比較快。
程少爺翹著腿,聲音在吹風聲中不太清晰:“你就打算把我的頭置之事外?”
“……你真難伺候。”
阮音書抬手,開始給他吹頭發。
他為人雖然混,但一頭黑發卻沒染過,被雨淋得發亮,她伸手撥了撥。
程遲垂著眼瞼:“你這像給寵物吹毛似的。”
“本來就是。”
“嗯?”
她沒理,兀自說著:“如果她沒有把一團白趕跑,也許我以後也可以這麼給我家寵物吹毛……”
吹風聲蓋住了她微弱的聲調,不知道程遲有沒有聽到。
阮音書頓在那兒出神了幾秒,吹風筒對著程少爺的脖子沒挪,很快,程遲皺眉嘶了聲。
他沒回頭,聲音倒是很欠:“你的目的是把我脖子吹熟,然後方便下口嗎?”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這才回過神,趕緊把吹風機挪開,下意識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我剛剛沒看到。”
那是一種很本能的行為,像是撫慰,也像是查看傷勢,更像是“降溫”。
少女的手指彈軟,帶著一絲雨天的涼意,觸及他皮膚的那一刹那,冰火兩重,有酥麻感一路傳遞上大腦皮層。
偏偏她手指還在動,一路貼著緩緩劃動,如蟻在噬。
程遲倏地一下站起身來,椅子被推出吱呀的響聲。
阮音書抬臉茫然地看著他:“怎麼了?”
他喉結一滾,不太自然地皺了皺眉,偏開頭,第一次不知道手往哪裡落。
過了半晌,他強硬地奪走她手裡的吹風,語調晦澀喑啞。
“我自己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