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來乾嘛的呀?”她把指尖的粉筆灰拍掉。
“我ipad掉這兒了,今天還得寫題,沒這玩意沒手感。”程遲手上拋著自己銀灰色的“坐騎”。
阮音書:“你今天?主動寫題嗎?”
她伸出手,試探之意隱隱:“沒有發燒吧?”
程遲直接握住人家手腕往自己額頭上貼:“試試看?說不定還能煎雞蛋。”
阮音書趕緊把手抽出來,猛地搖頭:“不不不了。”
他笑,看她受驚一樣地竄逃。
到家之後,阮音書徑自去寫作業,因為吃過晚餐,但沒有吃很飽,所以阮母會給她備一份牛奶和小麵包,在大約十點的時候送進來。
阮音書吃完東西之後,端著餐盤走出房間,阮母和阮父正在屋子裡看電視。
阮母道:“我今天去分公司看了一眼,一個是Y城最靠邊的那家,一個是B區那家,其實都差不多,不過第一家旁邊是個學校,交通還挺方便。”
阮父:“就是那個耀華?”
“對,”說到這裡,阮母抬頭看阮音書,“音書,我今天順道去耀華看了眼,發現他們學校升學率好高,比一高還高。”
“嗯,這個學校很厲害的。隻是說沒有一高出名,因為比較偏,而且是近兩年才起來的。”阮音書說。
阮母:“怎麼做到的?怎麼這麼厲害?”
“管理很嚴,大家都是往死裡學的架勢,互相影響吧,”阮音書說,“現在那邊也在挖一些好老師,備考嚴謹,還有個複讀班。”
“意思是說他們學校針對高三高考有經驗?”
“算吧,畢竟出過幾個高考狀元。”
阮音書洗完杯子出來之後,阮母在沙發上看手機:“音書,你們高二上學期,是不是快把考點都學完了?”
一般的高中都是高三複習,好一點的學校上課快,有很多高二上就把所有的課都上完,多了半年備考。
很顯然,一高屬於後者。
阮音書點點頭,說:“嗯。”
“知道了,你去寫作業吧,寫完早點睡,好好休息。”
一陣雨一陣寒,Y市似乎隻有夏冬之分,一過渡之後,氣溫直線下降,阮音書已經開始穿起了毛衣。
誠致賽的複賽和決賽也踏著冬天的軌跡到來了。
複賽是小組和小組之間的比拚,其實沒什麼很大的懸念,程遲那一組拿了第一,阮音書那組拿了第二,分數差的很小,但總要分個一二。
其實阮音書早就預料到了,初賽裡程遲是有力的夥伴,但競爭的時候,他同樣也是個強大的對手。
第一第二全員六人,開始進行冠亞季軍的角逐。
程遲竟一反常態沒有吊兒郎當地來,雖然在決賽前一晚還是打了遊戲,但第二天居然難得帶了支筆。
要進考場之前,他彈了彈她的腦袋:“課代表說我這次,是好好考呢,還是隨便考?”
阮音書很快意識到,他是不是想給自己放水,趕緊說:“比賽就是公平公正,你彆想那麼多了,用儘全力,一定要好好考。”
他萬一真的放水隻寫一點題,她得到的獎或許會前進一名,但是沒什麼意義。
但他要是認真發揮,這個獎就是他麵對謠言證明自己的,最強有力的武器。
考完之後,頒獎典禮也是同步直播舉行。
優秀獎頒給第四名,是阮音書。
第二第三,全是程遲組裡的。
到了公布冠軍的時候,阮音書惴惴,感覺比自己得獎還要激動,感覺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
“程遲”兩個字從話筒裡擴出來的時候,她舉著獎杯的手有些顫抖,看著鏡頭,想,應該很多人都在看吧,應該很多人都沒想到,這個不被看好的、看似和這個獎項毫無關係的人,能真正站在這裡吧。
程遲還是一貫沒什麼所謂,拿了獎杯,還要站在她身側,結果被人推到第二名旁邊,還跟她抱怨:“形式主義就是麻煩。”
話筒把他的話擴出來,底下開始笑,阮音書也在笑。
說不出來自己的感覺,她似乎頭一次明白與有榮焉這四個字的味道。
那感覺就像一個尋寶者,終於能驕傲地舉起手中曾蒙塵的遺珠,告訴所有人,自己站過的地方,是真的有寶藏。
一個獎忙得人不知東南西北,阮音書回去之後看了日曆,才發現高二上學期麵臨告罄,折騰著折騰著,餘額就要不足了。
時間越往前推一點,離高考就越近一點。
這時候所有人都忙了起來,程遲也不例外,甚至有一天上午,鄧昊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學校。
李初瓷還奇怪地問他:“平時你不都是和程遲一起的嗎?今天怎麼一個人?”
鄧昊答:“他忙去了,家裡人好像找他有事兒呢。真是的,一得獎就跟個香餑餑似的,這還沒過多久呢,就跟開巡演一樣。”
程遲是在下午的時候才來的,那是他得獎之後第一次回班,班上忽然湧起掌聲和歡呼,物理課代表甚至站起身來:“來來來,冠軍你來,這課代表我不當了!”
“傳授一下怎麼在打架中學習的唄,讓我們這些人見識一下?”
“狗屁,要能傳授給你還叫天賦嗎?”
班上鬨得很,程遲回位置上,鄧昊趕緊湊過來:“你去乾嘛了?”
“沒什麼,見了個學校校長,很無聊,飯快吃完我就走了。”
“誰喊你去的?你爸還是你爺爺?”
“當然是老頭子,”程遲閉上眼搖了搖頭,“你覺得程河喊我我會去嗎?”
“也是,就你跟你爸那宿仇……”鄧昊又說,“誒,那學校校長找你乾嘛?找你去做扛把子嗎?”
“想挖我去,這還不懂?你腦子裡裝的是山路十八彎?”
鄧昊嘴貧:“啥學校啊,這麼想不開,還怕自己學校不夠天翻地覆啊。”
程遲拿出手機:“什麼華,記不清了,反正不會去。”
阮音書在前頭恍惚聽著,想,總不會是耀華吧。
但話題沒再繼續下去,到底是什麼學校,阮音書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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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市這座城比較奇妙,秋天基本沒有,夏冬之間就有一兩周切換過渡,然後立馬生效,比充值話費還要快。
今年的雪落得有點早。
阮音書走在路上,還恍惚著自己踩秋天的碎葉好像才是不久之前的事,結果轉眼就看到落了小雪。
學校裡的人都瘋了,都在為提前到來的雪開始狂歡,還有人在打雪仗。
第三節課的時候她出去打水,碰到程遲進班。
有關係好的人喊他:“遲哥早啊。”
鄧昊說反話:“可不是早嗎,壓根就不帶遲到的我們。”
阮音書站在門口,想起昨天學校刻意叮囑了冬天起床難,讓大家不要遲到,結果這人都不為所動。
她可是提前了十分鐘起床的。
於是她嘟嘟囔囔,小聲說了句:“程遲到。”
少女聲音低低輕輕,在冬天,像羽毛一樣冰冰涼涼地搔。
明明是起外號,都能起出一股子撩撥他心動的味道。
程遲正要進班,很顯然是聽到了:“嗯?”
她意識到自己說出口了什麼,紅臉抿著唇搖頭,顯然不打算說第二遍。
外麵不知道誰在玩雪球,偏離路線砸過來,程遲忽而幫她擋了一下。
他順勢傾身,唇就擦在她耳郭,明明雪球砸的應該不痛,但他怎麼還悶哼了聲。
少年富有磁性的低喘鑽進她耳朵,伴著音調節拍。
“來,再叫一次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