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真假,所以想來試試,大概還攛掇了不少人圍觀,圍觀者神色都很複雜,說不上信還是不信,就像看猴子一樣。
程遲有點渴,懶得浪費時間,下頜角抬也沒抬,徑直路過那人。
“不會。”
小胖子大概沒想到會得到這種回答,追上去幾步:“你不是厲害嗎?教教我唄?”
他腳步沒停,大跨步離開。
在這麼多人麵前表演,結果連個像樣的回應都沒得到,小胖子生氣了憤怒了覺得不能忍耐了,一跺腳:“不就是家裡頭厲害記性好嗎,你拽什麼拽啊!”
已經是再明白不過的,說程遲靠家裡給答案,自己記答案才能贏了。
程遲折身,朝他走來。
小胖子臉上的肉開始有點抖:“既既然你自己是厲害,你怎麼就不敢當場做題給我看了?你還不就是心虛。”
程遲腳步加快,垂眼,手肘側抬,砰一下砸上胖子的肩膀!
胖子痛得肥肉亂顫,“痛痛痛——”
程遲勾唇,抬手擰住胖子手臂,胖子痛得五官皺成一團。
“你爺爺不僅心虛,脾氣還不好,”少年眉眼淡淡,無端迸出一股狠勁兒,“記住了,可不能忘。”
乾淨利落地來了兩下,程少爺繼續往買水的路上走去,這種程度的小場麵,說是他的開胃菜都算不上。
圍觀群眾害怕被揍,紛紛散了,小胖子在地上坐了好一會兒,這才被八個人連抬帶蹭地搬了回去,委屈的都快要哭了。
“這三班的吧,明明自己來逞能找打,還一副彆人欺負他的樣子,”鄧昊感慨,“隻有曲露才他媽能教出這樣的傻逼來。”
果不其然,中午的時候,三班班主任兼物理組長曲露來了。
像是給學生報仇,又像是借報仇的名義,來滿足自己的私心。
她手上拿著一張紙,風風火火走進一班,全班都安靜了,盯著曲露的走向。
很快,曲露站在程遲麵前。
程遲忙著打遊戲,耳朵上塞倆耳機,一副心無旁騖看不到人的模樣。
圍觀群眾感覺也挺撲朔迷離的,都不知道程遲到底是怎麼個意思,他似乎厲害著吧,但以前又從不親自出馬;
好不容易一聲不吭地參賽了,在直播被大家看到,仍舊滿不在乎;
這回連金獎都拿了,可現在所作所為,仿佛拿獎的那個根本不是他,他連掌聲和讚歎都懶得接,更彆說傳授經驗什麼的,對老師也是一如既往。
大抵他參賽的目的也不是接受讚歎和逆風翻盤,所以後續才什麼都沒有做,還是維持著原來的隨意生活。
曲露等了一會,錯誤地估計了程遲戰鬥力,見沒等出什麼來,她主動把卷子拍到程遲桌上,扯下他的耳機。
“這是我花了一節課出的三道題,全是我自己出的新題,網上找不到任何資料。”
言語之中,有倨傲。
但程遲向來是能比對方更居高臨下的,他抬了抬眉,聲音凜凜:“關我毛事?”
“我自己的得意門生做完大概半小時吧,你的話……我給你四十五分鐘,隻要你能在四十五分鐘之內做完,我就承認你是有能力的。”曲露說。
程遲一臉看智障的表情看她。
曲露:“這就是你證明自己的時候,來吧,隻要你把題寫出來,就能向大家證明,你程遲得冠軍是理所應當。”
曲露還是不信他的能力,現在正麵和他battle上了,要他做出自己的原創題。
可言語裡已經表現得很清楚,她認為程遲寫不出來,甚至還多加了十五分鐘。
一班的人其實跟程遲多少打過交道,都是信他的,可也不知道程遲會怎麼做。
他想要向曲露證明自己嗎?他會寫這些題嗎?
可曲露都這麼輕蔑了,他還能怎麼做呢?
忽而間,程遲站起身來。
他長得高,霎時壓了一片陰影下來,穿高跟鞋的曲露都被矮了不少,往後退了兩步。
程遲眼尾斂著戾,伸出手掌:“有效證件拿來。”
曲露摸不準他要做什麼:“乾、乾什麼?”
少年垂著眸笑了,聲音裡滿滿的輕曼——
“證明你是個人啊。”
不是喜歡證明嗎,不是要證明才相信嗎,那你先證明你是個人,不是彆的什麼東西。
霎時間鴉雀無聲,大家都驚住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有憋不住的笑聲傳出來。
“按照推導好像也沒錯,剛剛曲露老師也是這個道理。”鄧昊雙手攤開,“老師打算什麼時候給我們展示呀?我們好把你定論成人。”
“你們!”
曲露瞪著眼,最終沒說出一句話,蹬著高跟鞋落荒而逃。
……
中午的戰局勝負已定,從來懶得為自己解釋的程遲也沒有多此一舉,依然沒有為了證明自己多做一道物理題。
///
周六下午,是阮音書給自己辦的臨彆派對。
她第一個到,沒想到程遲是第二個。
兩個人在包間裡坐了一會兒,阮音書想到自己要走了,兩個人不知不覺就聊到了昨天中午,他和曲露的事情。
她感慨:“事情好像已經變麻煩了……”
她知道他最討厭麻煩。
程遲無所謂:“那就這樣咯,反正我也不會乾那種傻逼事證明自己。”
多此一舉的證明如對牛彈琴,還浪費時間。
何必向不相信自己的人一遍一遍地複述自己,他可沒那個閒心。
他從幫她的那一步起就預料到了,可是還願意幫她,是因為她比這些重要。
阮音書知道他懶,但還是說:“可是,假如不證明的話,可能很多人都會那樣看你。”
“那就看,我又阻止不了彆人的想法。”
他雖然厭惡被潑臟水,可證明對他來說更麻煩。
“就真沒什麼彆的辦法了嗎?讓你不被這些壞東西包圍。”
“有啊,”少年漫不經心笑了一下,“退學。”
“……”
阮音書:“你真是……”
程遲:“再不濟轉學也成。”
“但你又不可能轉。”
程遲眯了眯眼:“還是課代表懂我。”
轉學麻煩得要死,他轉個屁。
哪怕那個什麼華的校長,已經第五次聯絡程家老頭子了。
“課代表怎麼捂得這麼嚴實,到底為什麼辦聚會,慶祝找到男朋友了?”程遲看著門口,漫無目的問她。
阮音書:“等會我會說的。”
後來大家陸陸續續進來,兩個人沒有再聊,一頓飯要吃完的時候,阮音書說了自己轉學的事。
大家反應不一,有震驚,但震驚完了,更多的是祝福。
“啊??怎麼這麼突然啊?!”
“我就說我之前怎麼看到你媽媽去辦手續,天哪,怎麼說走就走?”
“你這也太不給我們留心理準備了吧?”
“那以後一定要常聯係,不然都說不上話了。”
“希望你在那邊也好好學習,考上一個超級厲害的大學!”
“耀華挺好的,就是管得嚴,書書你去了,說不定就是下一個狀元!”
……
隻有坐在沙發內側的程遲,始終垂著眼一言不發,像是在夜色裡沉思了很久。
///
期末考很快結束,阮音書的手續也辦好了。
耀華不愧是魔鬼學校,放假都沒多久,期末考之後不過休息了兩周,阮音書就被送了過去。
不僅如此,耀華還是寄宿學校,一個月才能回一次家。
她的高二下半學期,就這樣全新地開始了。
阮母把她送到宿舍大門口,也不能往內了,招招手讓她到宿舍之後發條短信。
阮音書點點頭,拖著自己的箱子找到了八棟,正準備使出吃奶的力氣扛箱子上樓時,沉甸甸的東西忽然被另一雙手輕鬆提起。
她抬頭一看,被嚇得霎時失語,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程遲??你怎麼來了???”
少年低眉,倏然一笑,眉眼在稀薄日光下漸漸舒展開來。
“我不僅來了,我還住你對麵。”
“巧啊,課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