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年少氣盛,也許是感情回避型,林箏否認自己對段霜的感覺,但每次段霜一過來,他那雙眼睛的神采總比往常亮了許多,就像天上的星辰墜入了他的眼眸。
林箏調整了一下發飾。
這一次,段霜不是獨自過來的,他身後跟著一個同樣高大帥氣的男人。那個人林箏也認識,淩琛淩大影帝,今年三十四歲,是個極有實力又頗具魅力的人,去年才奪得了大滿貫獎項,是段霜在圈內結識多年的好友。
兩人因此同框,林箏也毫不意外,淩琛還給他帶來了很多探望的禮物。
他嘴角一彎,用招待兄長朋友的禮數,熱情地招待了人家,嘴挺甜地喊了句“淩老師”。
雖然落在淩琛眼裡,林箏對他的態度,不太像是把他當做兄長的朋友,更像是在招待男朋友的兄弟,他巴著段霜的手臂,眼神卻看著他,透出一絲絲對他和段霜交情的好奇。
如果真的是弟弟,那一般就有話直說、有話直問了。
淩琛玩味地盯著傳說中好友的寶貝疙瘩,努力想看出對方身上有什麼特彆的地方。
不可否認,林箏長得很好,尤其那雙眼睛出奇的漂亮,靜靜注視人時有一種說不出的魔性天真,確實討人喜歡。但這個圈內或人工或天然的俊男美女少了嗎?早已看習慣的段霜怎麼可能還會被一層皮囊吸引。
可除此之外,林箏身上好像確實也沒什麼特彆了,眉眼之間倒是挺動人,但據說不會唱歌、不會跳舞、不會演戲,身體也挺孱弱,目前擁有的資源瞧著是不錯,但這未來能走的路未免過於狹窄,而段霜遲早會走出國門,屆時這兩人真的匹配嗎?
淩琛笑了一下,狐狸眼也彎了起來。
沒等他笑完,就見少年眨也不眨地看著他,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神呢,不太像是無禮的冒犯,倒像是在透過他在看一個人。
他稍稍收斂了笑意:“箏弟,你做什麼那樣看著我?”
少年撓了撓頭,語氣怪不好意思地道:“沒什麼,就是覺得淩老師笑起來,跟我哥好像啊。”
淩琛一聽,笑容不變:“像嗎?那應該是我們感情好,處久了自然而然就像了。”心下卻道:特麼我比你哥年長,為什麼不是你哥像我,而是我像他,這戀愛中的人真是沒道理。
一聽淩琛說他倆感情好,林箏突然不說話了。
段霜向來很在意他的小情緒,見狀便摸了摸他的額頭,關心道:“怎麼了?”經曆過弟弟最脆弱的時期,哪怕弟弟稍微扁一下嘴、動一下手指,或者麵部表情稍稍變化,都能引起他的注意。
林箏不會形容自己什麼心情,他轉過頭,小小聲地說:“沒什麼,就是這道題我不會做。”他隨口轉了個蹩腳的話題。
但段霜卻信了,“哪一道?”他隨手翻了一下練習冊,發現弟弟的進度很快,注意到這點,他眉宇微皺,道:“你昨天晚上又熬夜做題了?”
說罷,他直接把冊子抽走道:“你下個月做手術,術後還有很長一段修複期,高考你是趕不上了,這個月你就好好休養,這些課程不急於一時。”
林箏也知道這個道理,但他還是很難過,他下意識就向段霜說出了心裡話:“我……我要複讀一次高三了,好丟臉,我要成為彆人的學弟了……十九歲才考上大學,我再也不是大家眼中的天才了QAQ”
一場大病,讓他一直以來年齡小所帶來的優勢瞬間蕩然無存,還跟自己曾經熟悉的同齡人無形錯開了一個小階段。甚至包括段霜,一路走來都很優秀,林箏想遵循對方的步伐,卻從一個高考,就不一樣了。
日子處久了,在段霜麵前,林箏很容易沒有秘密,仿佛他自己本能地知道,無論他骨子裡是個什麼樣的人,會產生什麼幼稚或死要麵子的一些想法,段霜都會包容他。
他啪嗒啪嗒的掉眼淚,這種話其他成年人也許很難理解,明明身體才是本錢,這孩子的自尊心為什麼這麼強,在乎這種無關緊要的麵子工程。在漫長的人生旅途中,這些細枝末節純粹都是小事。
偏偏段霜卻覺得,弟弟身上這種偏執的想法,也格外可愛。
他笑了笑,附耳湊到他身邊,用同樣小聲的話道:“你已經很棒了,你彆跟同學比,你要跟圈內的前輩比……”他就隨口舉了幾個例子。
弟弟的成績,如果不出意外,絕對能考高等學府,這份履曆放在圈外也許不算什麼,但放在娛樂圈裡,反成了名副其實的學霸。有多少明星藝人的高考成績和錄取院校,為了麵子都捂得死死,根本不敢貼出來。段霜在圈內大風大浪那麼多年,很多傳出去足以讓媒體震撼的圈內辛密都知道,隨便一提都是了不起的談資,更彆說這種隻能哄小孩的邊角料。
林箏聽得一愣一愣的,嘴巴彎成“O”型:“不會吧,她那麼紅,居然高考才兩百分,可她明明說自己是某某大學畢業的,這豈不是……”他把形象欺詐這幾個字咽了下去。
吃完各種瓜後,他眼睛亮晶晶,像兩彎小月亮,顯然自信心又回來了,“哥,你跟我說了那麼多,不怕我說出去嗎?”
“那你會說出去嗎?”段霜嘴角慢慢浮起一個笑容,好整以暇地反問他。
林箏立刻攬住他脖子,賣乖道:“當然不會。”
但他會偷著抿嘴樂,比如現在,作為一個後輩,他就喜歡聽這些圈內八卦,更喜歡段霜在乎他情緒,出言安慰的樣子。
看這對兄弟從頭到尾咬耳朵,那旁若無人的樣子,讓一旁的淩大影帝嘴角抽搐,瞬間在情感上跟蔣寧達成了共鳴。
等段霜走後一個小時,林箏的好心情還依然持續著,他扯下假發,甚至還有心情引吭高歌,一邊擾民,一邊拿出梳子給假發梳頭。
蔣寧猶豫了一下,問林箏:“如果你病治好了,你會考慮跟你哥哥在一起嗎?”在他看來,林箏的病遲早會好的,那就到了要麵對感情的時候,現在他人還病著,大家也都配合地裝聾作啞,但病好了以後呢?
似乎完全沒考慮過這件事,林箏愣了一下,表情閃過一絲不自然。
半晌他放下梳子,把整個腦袋埋進枕頭,隻露出半張天真正義的臉,糯糯道:“我跟我哥是兄弟啊,我對他沒有那種意思,你們彆誤會……”
蔣寧含笑:“哦,原來是這樣。”
心下卻道:WTF,老子都吃了多少盆狗糧了,你還擱這給我說是兄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