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臉色又冷又沉,俊俏的麵容透出一股即將要擇人而噬的煞氣。
讓本來還想生事的原白林一陣緊張,心說明明眼前人是他兒子,他卻下意識產生了一股畏懼,可能是幾個月沒見,他兒子又長高了一截,個子高給人的威懾力就強。至於對方高高揚起的拳頭,該死的段箏,一定平時教了他兒子有的沒的,不然他兒子怎麼敢打老子!?
“你要乾嘛,我是你爹啊!嗷嗷嗷嗷——”男人被揍得滿地打滾,他剛捂住肚子,大腿就被毫不留情地踹了一腳。
“你是我什麼狗屁爹,我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知道我媽墓地在哪兒麼,這些年你去看過她麼,你為她買過一束花沒有?啥也沒有,就彆拿那種傻逼話哄我,就算血緣上有關係,法律上我跟你也沒有一毛錢關係。奉勸你一句,從今往後見到我,你再敢拿我媽生事,再敢罵段箏,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他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逆子!如果沒有我,你會出生嗎?你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嗎?”
夜市廣場有人打架,圍觀群眾都來湊熱鬨了,做生意的小攤主也無心營業,紛紛往這裡探頭探腦,民謠歌手也不唱了。人群裡三層外三層將兩人圍得嚴嚴實實,男人氣急敗壞的醜態被一覽無餘。
打過癮了,段宜恩就收手了。
他才不承認他跟這種人有什麼關係,膽敢把他哄得團團轉,沒往死裡打這個人渣,已經算是他的克製了。
他極為厭惡自己身上居然有對方一半的血,恨不得全部抽乾淨,當然了,如果不是他媽給了他這層血,他也遇不到段箏,所以他再厭惡,也隻能選擇留著。
本來還想掙錢,可今天晚上徹底是沒心情了,他需要香煙和酒精麻醉自己。
少年一行人走後,原白林氣得渾身顫抖,他狼狽收拾起西裝,狠狠地用手捶了一下地。段宜恩是他兒子,就算被對方打了,他萬分惱怒咬牙切齒,也不會往心裡去,但段箏就不一樣了,對方膽敢把他兒子教成這樣,他會狠狠把這筆賬算在對方頭上!
段宜恩年齡大了,遲早有羽翼豐滿離開家的一天,等這小子離開後,隻要段箏還在A城腳下一天,他就會派人去收拾他!
段箏剛洗完澡,頭發還微微濕潤,偶有幾縷沾在額頭,他還沒來得及吹頭發,門鈴就被按響了。
“臭小子居然又不帶鑰匙。”
他去開門。
門口卻站著一臉尷尬的陳三兒,高大的少年似乎無法走路,正趴在他肩上,頭朝下,臉被頭發擋住了,看不清麵部表情。陳三兒看上去有些吃力,勉強擠出一個笑:“叔兒,晚上好啊,段哥他、他喝醉了。”
段箏麵無表情:“你們這群未成年人居然又喝酒了?”
他討厭醉漢,有一瞬間,他想把門直接合上。
陳三兒打了個踉蹌,趕緊心虛地賠笑:“叔我沒喝,今天好像是段哥那個挺壞的爹找上門來了,段哥心情不好,才多喝了幾罐啤酒。”
為什麼心情不好,段箏心裡登時亮如明鏡。遇上個人渣,心情能好才怪。
他認命地接過人,小狼崽子挺沉。段箏本來想把他搬到床上,但對方趴在他身上,那分量實在不輕,沒走到臥房段箏就已經氣喘籲籲,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人往沙發上一丟。
他力道不太輕,對方似乎磕到了哪,像一頭小狼蜷縮起身體,喉中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段箏有一瞬間的不好意思。
他輕咳了兩聲,去衛生間拿了塊毛巾,給醉得神誌不清的少年擦臉。毛巾在水盆裡浸透過,觸感是溫熱的,才擦幾下,少年臉上就泛起了酒意的酡紅,他嘟囔了幾句,配合地轉過身。
在毛巾的擦拭下,少年那立體的五官、又長又密的睫毛充分顯露出來,眉眼之間也沒了平時那股陰鬱戾氣,反而顯出幾分孩子氣。
感受到臉上熟悉的力道,少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清是段箏,眸裡閃過動人的光彩。
他人還沒徹底清醒,卻下意識伸出兩隻手臂,輕輕一摟身邊人的腰,如他所料的纖細,手感很好。
他情不自禁用臉蛋蹭了蹭對方的腰,對方衣衫上的味道是熟悉而清爽的,對這味道,他有些眷戀。
然後“啪”的一聲就被打了。
這一巴掌力道不輕,直接把本來還沉浸在酒意裡的人給打醒了。捂著火辣辣發疼的臉,少年睜開了眼,似乎沒搞懂什麼情況,怎麼他就挨打了呢?
段箏也怔怔地收回手。
看著小狼崽子那茫然受驚的臉,右邊臉慢慢浮現出一個鮮紅的手掌印,他尷尬地咳嗽了兩聲,不知道為什麼,擁抱也就算了,但剛剛他突然有一種這小子預備蹬鼻子上臉的警覺感,手下意識就揮出去了。
咳咳,希望不是誤傷。